思忖间,末浛已经到了城西,他这一路打听下来才得知,祭神大典都是在天神庙举行的,为了不出差错,负责举办的人一般都会提前一个月搬到天神庙中筹备一应事宜。

为什么要这么久的时间?

因为这位天神立下了个特殊的规矩,每年祭祀时必须要有十个青壮男子、十个黄花姑娘来奉祭品,而且头年参加过的次年就不许再参加了。

祭品倒是不难筹备,可每年为了找齐这二十个人却成了最大的难题。

听到这里,徵清就更加确定祭神大典有古怪了。毕竟在那些活了几千年几万年的神仙眼中,就只剩下了大道二字,他们看这些这些凡人哪里还有什么男女美丑之分?这般挑剔祭祀之人的,指定不是什么正经天神。

天神庙说是庙,规格却足以媲美帝都那座青帝庙,占地极广,神像也由纯金打造,处处精雕细琢,乃是个栩栩如生的俊美神官。只是由青帝神像可知,庙中供奉的神像大多失真,与本人并不相符,这或许只是落英城百姓自己想象出来的,这位天神也未必就是个男子。

庙门前还有一座专门用来祭祀的大型神坛,神坛中央设了一张方形汉白玉桌案,上面已经备好了青铜鼎之类的祭祀器具,周围还有不少穿着匠人衣裳的人在忙忙碌碌,在神坛周围摆上各种祭祀用的摆件,挂上红绸等物,将神坛装点得更为华丽肃穆。

虽然神坛正在大兴土木,但这并不影响百姓前来祈福祷告。只片刻功夫,徵清便已经看见十几个人进进出出了,这还只是平常日子就这么多人,足以见得天神庙香火极为旺盛。

末浛并不进神庙,而是寻了个门口做事的男人问道:“冒昧打扰,请问你可知赵家大爷在何处?”

男人头也不抬,手中石锤片刻不停,“不知!”

“打扰了。”末浛客客气气告辞,又寻了好几人问,但他们竟无一人知晓赵全胜在何处,问及都是摇头。

眼看夕阳西下,天色渐晚,还是没能找到人,就连身上唯一一块值钱的扇坠也被他先前拿来抵了茶水钱。

末浛垂头丧气地寻了个地方坐了,简直心力交瘁。

徵清见他如此可怜,终于忍不住现出身来,“说说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末浛忽然看见徵清,明显被吓了一跳,赶紧站了起来,佯装无事地打招呼,“上尊,好巧啊,你怎么也来这里了?可是也听闻这落英城杏花一绝,趁着开得最盛之时前来观赏?”

徵清眯了眯眼,脸色微沉,对末浛的隐瞒十分不满。

她这一路都跟着他,他做了什么自然都看在眼里,如今竟还想瞒着她?

末浛见状暗道不好,只得干笑两声,“上尊为何这般看着我?难不成是因为我来赏玩没叫上你,故而同我置气?”

“这一路我一直在跟着你,你做了什么我都知道,一路打听过来,个中艰辛我也看在眼里。”徵清丝毫不为所动,又问了一遍,“你且老实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休要打岔。”

末浛瞪着眼睛看她,还想再编一套说辞蒙混过关,可见徵清似乎恼了,当即便转身要走,也顾不得许多,忙叫道:“上尊你别走,我知道错了,我都告诉你!是天帝叫我来的!我来这里是奉了天帝的命令!”

徵清顿住脚步,“奉了天帝的命令?”

末浛无奈,只得和盘托出,“当日我估摸着风波已过,便想回去找你,谁知不仅没找到你,还碰上了月华神君,他领着我一道去见了天帝,天帝知道我在找你之后,他便告诉了我你在何处。

我本来也是担心你在人界不便,毕竟你先前说过想叫我陪你一同去人界,于是我就问天帝,我能不能下凡来寻你。没想到他不仅答应了,还派人将我送了过来,而条件就是让我查清这落英城的那位天神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你为何不同我说,自己一个人跑来这里,问及还遮遮掩掩?”

末浛委屈道:“我想着这不过是件小事情,我自己跑一趟就行了,你和青帝如今正在筹划如何对付璃火鬼凤,我不能让你分心……”

徵清只能叹气。

良久,她问道:“那你找到什么头绪了?”

末浛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这天神的来头么?”

末浛苦着脸,又摇了摇头。

徵清见他这副模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都不知道这天神是什么来头就敢答应下来,难道不怕自己的小命交代在这儿?简直胡闹。”

末浛更委屈了。

徵清盯着末浛兀自恼了一阵,渐渐又想明白了过来。末浛能鼓起勇气同天帝提出来寻她依然是不易,想必当时紧张得什么都忘了,根本没在意天帝交代的事情是什么,而天帝却觉得末浛有她照看着,此事不过是一桩小事罢了,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反倒是末浛自己耿直,半句话都未曾透露,自己跑来了落英城打探消息,折腾一日,累个半死,却是白费功夫。

“上尊……”

末浛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