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账?在下亦擅此道!无须你压榨农户,只需我大明每人拿出一两银子,总额便可高达一亿两,即一万万两之巨!乃是岁入两千万两银子的五倍之多,朝廷若是得此巨款,整饬武备,装备王师岂不易如翻掌,诸位以为如何啊?”

听到朱集璜居然为自己算了笔账,徐孚远在感到极为可笑之后,便来了个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自己这个可是比朱集璜那个馊主意还要馊得多,看似能让朝廷获得极大收益,其实内有天大的漏洞,不过在一些蠢材看来,或许还挺有道理。

“哦~!”

“嘶……”

“精妙啊!”

果不其然,在场还真有士子表现出不明觉厉的反应。

“这倒是个法子!”

万斯年是万泰的长子,听闻徐孚远的主意,不禁点头称是。

“朱兄以为如何呀?”

徐孚远似笑非笑地看着朱集璜,就看这厮如何作答了。

“……倒是不错!”

朱集璜见对方笑非善笑,感觉有些异样,可是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勉强敷衍了一句。

“不错?哼哼!我大明北方各地饱受天灾,灾珉不下千万,早有易子而食之事,朱兄岂能不知?朱兄莫非还想让灾珉捐钱御敌不成?莫说北方,纵览南都城内,街头巷尾乞食之人亦不在少数,朱兄可是想让这些乞丐也捐钱御敌?士绅有功名在身,可享优免待遇,平时一毛不拔,眼下战时又捐款几何啊?不妨说说,好让在下大开眼界?敢说否?不敢说吧?说到御敌,便群情激愤,慷慨陈辞。提到出钱,便百般狡辩,托词搪塞。口是心非,言行不一,无他,伪君子尔!”

徐孚远不光要骂朱集璜,在场的士子,凡是支持这厮之人,他都打算囊括其中,不为别的,就是欠骂。

“我等有功名在身,自然可享优免之待遇,此乃我大明祖制,岂有强行捐钱之理?如此卑劣行径又与巧取豪夺有何区别?”

姜垓又跳出来反驳徐孚远的言辞,这是士子们该得的待遇,不能因为时局变化而更改,否则寒窗苦读十余年又有何用?

“依大明祖制,生员不得议事!你可忘了?此时怎不提大明祖制了?对你有利,便须遵循祖制。对你不利,便要反对祖制。你适才这番言辞,岂不是公然数典忘祖,见利忘义乎?”

徐孚远并不反对士绅优免的待遇,但也要分时候才行,想这等顽劣之徒,还将祖制挂在嘴边,便是无理取闹了。

“徐匹夫!你安敢污蔑与我!几社叛徒层出不穷,你又有何颜面说在下见利忘义?”

姜垓已经忍无可忍了,说自己数典忘祖,便是对自己最大的不尊重。

“对!如须所言极是!几社已然成为士林败类,当须声讨之!”

巢鸣盛最看不惯别的团伙欺负自己人了,立刻予以声援。

“在下看来,败类乃是勾结奸商、假公济私之人。国难当头,还大言不惭将优免当作借口。奸商不交税,而农户多交税,真乃滑天下之大稽也。陛下非亡国之君,而诸位却皆为亡国之士!”

江南有东林与复社这样私下勾结商贾,执意对抗朝廷的团伙,便是最大的不幸。

“徐匹夫!你分明是在血口喷人!我等仁人志士,定不会轻饶与你!”

姜垓听得眼里冒火,都要露胳膊挽袖子,直接上演全武行了。

“慢!闇公,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若无意与我等为伍,自可离去,无须如此无礼!”

朱集璜还不想与对方伤了和气,收拾一个徐孚远容易,可因此而与几社为敌,在眼下委实不智。

“在下适才已然解释过了,朱兄与诸位好自为之吧,在下告辞!”

“告辞!”

在徐孚远施礼转身离开之后,陈子龙也做出了相同的决定,二人早已商定北上,不会因为今日之遭遇而做出更改。

“且慢,我几社与复社素来友好,堪比睦邻,无须为此事而反目成仇。夏兄尚远在福建,我等未得其回信,而擅自决定,未免过于唐突了。在下愿代几社致歉,还望诸位莫要见怪,往后几社与复社及士林众社,仍旧友谊长存!”

宋征璧也是松江人,也是几社的骨干,不过并不认为徐、陈二人的决定是正确的,而且要纠正其错误。

“尚木,你若执迷不悟,我不怪你,但莫要打着几社之旗号。几社不会勾结奸商,对抗朝廷。”

徐孚远在几社里的地位仅次于夏允彝,后者不在南都,他便可以代为管理几社,不论大小事务,均有足够的话语权。

“徐匹夫!你休要节外生枝!尚木弃暗投明,本是极好之事,若非有你把控,几社又怎能沦落到如此地步!”

适才想揍这老家伙的姜垓被朱集璜拦住,听到如此言论,心中的怒火便重新燃烧起来。

“嗯!哼哼!勾结奸商之事,可做,不可说,在下了然了!”

徐孚远说罢便轻笑一声,嘲讽之意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