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何暇虑自身 满街拜师公(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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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畏毕竟是司徒,位高权重,做事光明正大,上劾书并不偷偷摸摸,很快,这件事就被孟朗得知。告诉孟朗此事的,不是别人,便是他府中的主簿向赤斧。
“明公,司徒仇公下午时进宫求见大王,上了一道劾书,一弹劾崔公,说他私藏《白毛男》的小说,二弹劾秦公,说他丧辱国格,理当重惩。”向赤斧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
时值傍晚,已到了下值的时辰,但孟朗还没有离开公府,俯首案前,本是正在观看文牍,听了向赤斧这话,觉他语气惶恐,抬起头来,落目到他身上,说道:“仇公上过的劾书还少么?崔瀚不说,秦广宗之前至少被他弹劾过两次了吧?左右无非是又一道劾书,你何必惊慌。”
向赤斧说道:“可是明公,仇公此道劾书,表面上看是在弹劾崔、秦二公,而下吏愚见,仇公之剑,实意在明公啊!”
孟朗放下手上的毛笔,抚须笑道:“他此前的劾书又哪个不是意在於我?”
“明公此言虽是,但无论如何,下吏以为,仇公既然又上劾书,明公是不是应当也进宫面圣,至少作些解释?亦省得他一家之言,搞不好,万一被大王听信了,可该如何是好?”
向赤斧之父是孟朗的故友,此人虽无什么出众的长才,然对孟朗的确是忠心耿耿。
孟朗沉吟稍顷,说道:“我正要进宫,求见大王。”
向赤斧面色转喜,说道:“明公要进宫么?那可太好了!下吏这就为明公备车驾!”将要转身出堂,又止住脚步,回过身来,对孟朗说道,“明公,本不该下吏多说,但下吏斗胆,多说一句,进了宫后,明公可一定不要自矜身价,不以仇公的此道劾书为然啊!大王固然信任明公,可仇公乃我国朝贵臣,大王於他也是十分信任的,对他的劾书,明公务要妥加分辨才是!”
孟朗笑了起来,说道:“卿与卿父是越来越像了,都是一个热心肠,然却嘴碎!”
“明公,下吏的话,你可不要不当回事啊!”
孟朗索性把他这次进宫的目的告诉向赤斧,说道:“我入宫求见大王,不是为分辨自身,而是有一要事,欲奏禀大王,想要请得大王的同意。”
“敢问明公,是何要事?”
孟朗便说道:“你昨日不是告诉我,天水郡近流传谣言,言说‘千军万马避元宝’么?元宝者,慕容瞻是也。我这回进宫,就是打算请求大王把慕容瞻调回咸阳。,改任个闲差与之。”
向赤斧愕然,万没想到仇畏亲自上劾书的这个关头,孟朗想的居然不是他自己,而是慕容瞻,哑然了会儿,说道:“明公,於今慕容鲜卑各部近十万口居於咸阳周边,同时,慕容瞻拥兵於边地,这自是值得担忧,但比起仇公的劾书,下吏愚见,此却似非当务之急啊!
“况则,下吏昨日对明公说那句谣言的时候,明公当时不是说,此谣十之八九,必是莘幼著编造散入天水郡的么?还说莘幼著之意,定是为挑拨我关中‘国人’与鲜卑等外胡之间的矛盾。既是如此,明公为何还要据此为由,奏请大王召回慕容瞻呢?这岂不是正中莘幼著计?”
孟朗从早上到公府上值,几乎是一直坐到了现在,连午饭都是在他面前的此案上吃的,坐了一整天,就是少年也吃不消,何况他一个六旬的老者?这时心神从公文案牍中移开,他不免感到腰疼,跪坐太久的膝盖和脚脖也甚是疼痛,於是按住案几,慢慢地站起身来,下到堂中。
他一边揉着腰,缓缓踱步,活动下身体,一边回答向赤斧所疑,说道:“不错,这条谣言,还有那个甚么‘多谢辎重秦广宗’,此二谣定然都是莘幼著散布出来的,所为者,只能是挑拨我国中‘国人’与外胡间和我国中胡、唐间的矛盾,但虽然如此,我却正好可以借用之。
“我之前已然奏请大王数次了,请大王不要让慕容瞻掌兵权,然大王悉不听之,现而今,有了此谣,我便可用‘就连善用兵的莘幼著都忌惮慕容瞻’为借口,再请大王召慕容瞻来咸阳。……只要大王把慕容瞻召来了咸阳,再底下,是揉是搓,就都能由我做主了!
“十万白虏环居咸阳,慕容瞻领重兵屯驻天水,而天水距我咸阳不过数百里地,泛舟渭水,数日可达,这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一定要为大王,为我大秦除掉这个隐患不可!”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转过头,笑与向赤斧说道,“比起我大秦的这个心腹之患,仇公的劾书,我辩与不辩,又算得什么?”
向赤斧说道:“明公以国事为重,下吏钦服,但是明公,自身之事,却也不可不虑啊!”
孟朗心意已决,说道:“国家的忧患当前,何来余暇虑自身?仇公的劾书,我如向大王自辩,一则会分散我的精力,二来,也会分散大王的注意力,不利於我实现集中全力奏请大王召回慕容瞻此事。再且说了,我之忠义,大王自知,也不需我辨。你不要再多说了,给我备车去。”
向赤斧无法,只好从令。
车驾备好,孟朗出堂,穿上鞋履,在向赤斧等吏的簇拥下,登入车中。
暮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