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赞王子点头:“不错,陛下,宣赞本以为可以解陛下之危,想不到误中奸计在前,被击败于后,实在无颜跟随陛下,还望多多珍重,”

说话的时候,宣赞王子紧紧的握住了李隆基的手。

的确,这些日子之中,他时刻的感受到这位大唐皇帝的尊重,以及在他身上一种奇异的亲和力,若不是自己实在不想滞留中原,他倒是愿意继续为李家效力。

李隆基的悲伤,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得到,那是一种国破家亡,几乎万念俱灰的感觉。

“王子殿下,临走之前,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和殿下诉说,还望殿下回允,”

不知道为什么,李隆基忽然不哭,真诚的抓住了宣赞王子的手,眼里射出热切的光。

“既然陛下有此意,小子岂敢拒绝,”

宣赞王子一口答应。

其实,在他的内心之中,却是觉得十分的对不起李隆基。

当初李隆基的使者和吐蕃签订条约的时候,其实说的是吐蕃必须要帮助他平定天下叛逆之后,才算是盟约完毕,现在他听了唐朝的话,畏惧唐朝的兵威,中途毁诺而走,毕竟十分的不地道。

可是李隆基并沒有以此言相责,这使一向耿直的宣赞王子觉得自己有些失礼,当然,他也知道,吐蕃已经为李隆基前后牺牲了十万骑兵,现在即使离开,也算是能够交代得过去。

李隆基当先领路,带领宣赞王子进入了自己的中军帐之后,随即屏退左右,连牛僧孺这样的左臣相,也被排斥在外。

偌大的中军帐之中,就只有李隆基和宣赞两人。

宣赞有些吃惊,因为他看到李隆基忽然从案桌之下拿出了一块白绢。

此时李隆基的神色更加的阴沉,缓缓的解开了白绢,一层一层的打开。

血迹。

白绢上面有斑斑的血迹,触目惊心。

“这……这是什么东西,陛下,”宣赞王子只觉得胸口一阵的烦闷。

李隆基不答,只是加快了打开白绢的速度。

终于,白绢打开,赫然是一只干枯的手臂。

手臂上有黄袍的一截衣袖。

“啊……对不起,陛下,”

宣赞在刹那之间明白了,这是李隆基被唐朝在长安之战时候斩掉的一只手臂,想不到李隆基还沒有丢弃,而是珍而重之放在自己身边。

“不错,这就是我的手,我李隆基的手,但被唐朝斩断,”

宣赞王子心中充满了敬意,一个人可以将这样一件刻骨铭心的事情说得如此平淡,在心的历练上,的确有过人之处,再怎么说,李隆基也是大唐的皇帝,如此被唐朝折辱,实在是最大的耻辱。

“可是我并不怪唐朝,因为他的心不够狠,在当时斩杀我一臂的时候,若是他用上全身的功力,执意要杀我的话,即使有郭子仪、李光弼这些人,我也未必能活着冲出长安,当然,我明白唐朝的意思,他是想堂堂正正的击败我,最后占有整个天下,他这个人十分的自负,不过的确有一些才能,宣赞王子殿下,我今日屈尊你看这东西,并不是想博取你的同情,更不是想要交代遗言,相反,我是想告诉宣赞王子殿下,我,大唐朝数十年的统治者,至高无上的存在,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唐朝和安禄山这样的乱臣贼子击垮,我时刻带着这只干枯的手臂在身边,就是想时刻的提醒自己,我要重整河山,高祖太宗的基业,不能毁在我这不孝子孙手中,”

呼啦。

李隆基的倚天宝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鞘,将案桌斩掉了一角。

宣赞王子的心中升起一种强烈的愧疚之意,他知道,李隆基虽然沒有明说,但是是在谴责他胆小怕死,临阵脱逃,忘了被唐朝惨杀的痛苦,反而还做缩头乌龟。

“陛下,我……我……”一时之间,他说不出话來,吐蕃人生性耿直,崇尚武力和英雄,见到李隆基在垂暮之年竟然还有如此的雄心壮志,反观自己,只是打了两次败仗而已,居然就失去了报仇的决心,甚为可耻。

李隆基很恰当的抓住时机,将自己的手按住宣赞王子的肩膀:“殿下,我李隆基英雄一生,决不会被区区叛逆所击败,请相信朕,我还可以像开元那些年一样,剿灭叛逆,还天下人一个大大的盛世,而且,朕绝不会亏待你的,你相信我吗,”

他的泪水,恰如其分的流了下來,真的是悲伤无比。

宣赞王子大受感动,一咬牙:“好,就冲着陛下的抱负,我宣赞这条命算是交给你了,我知道,我军的精锐程度不如唐朝,可是既然陛下如此对我,我就是为陛下死了,也是甘愿,~”

普通一声,这吐蕃的王子跪了下去,心中充满愧疚感动诸般情绪。

李隆基心中的大喜,脸上却不露声色,将宣赞王子拉了起來,紧紧握住他的手,刹那之间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这样一來,宣赞王子的三万兵士算是保留了下來。

李隆基于路之上不断的收纳败残军马,又重新得到近万人,加上先前的一万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