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在高力士的引导下进入宫中,秋色很浓,使大明宫在低垂的天幕下显得分外的萧索。

唐朝再次看到了李隆基,心中忽然吃了一惊。

李隆基为什么显得如此老迈。

仅仅半年未见,唐朝却惊讶的发现,李隆基脸上的皱纹深深,以他一身惊天动地的武功,即使到了百岁,也不该是眼前的样子啊。

不过,李隆基虽然憔悴,但是却很愤怒,像是一头愤怒的狮子。

他自然不是满面怒容,而是在笑,但是奇怪的是,唐朝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无法压抑的愤怒,一种來自他内心深处无可压抑的愤怒。

忧伤使人老,也许,安禄山起兵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一直信任的人,想不到,居然在自己万般宠爱的情况下背叛了自己。

这是自负善于玩弄权术的李隆基无法接受的,他自己知道,他现在就等于被人在背后血淋淋的捅了一刀,他甚至可以想像,当世和后世的无数人将把他作为笑柄.

而最使他痛苦的是,他允许安禄山给自己最宠幸的杨玉环“喂奶”,虽然外间都认为不及于乱,但毕竟在名义上,大大的不雅,别人难免会说安禄山和他共用一个女人。

如此相待,可谓肝胆相照,但安禄山居然还是背叛了他,又让他如何不震怒。

“微臣唐朝见过父皇,”普通一声,唐朝跪了下去,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觉得有一种隐隐的同情。

实在话,唐朝的深心之中还是很佩服李隆基的,这是一个肆无忌惮的人,武功高得恐怖,杀太平公主,杀韦皇后,而且公然抢自己儿子的老婆,但他居然屹立不倒,统治天下达数十年,也曾经清誉满天下,创造了开元盛世。

李隆基不答,只是看着唐朝的脸,一动也不动。

好半晌,他才叹息一声:“孩子,是朕的错,寡人本不该那样对你,起來吧,”

说完这话,李隆基竟亲自将唐朝拉了起來,语声中有哽咽之意。

突然,李隆基抱住了唐朝,动情的说道:“孩子,原谅我吧,”

唐朝豁然之间感动涕零,有些不知所措,就连身边的高力士也惊讶得呆住了。

“父皇,以前的事情,都是过眼云烟,孩儿早已经忘了,”

他的确很感动,这人虽然曾经想杀自己,但并不卑鄙,却是肯定无疑的,算得上一条汉子。

“好,那就好,坐,请坐,不用拘束,”李隆基的声音慈祥而显得老迈。

唐朝坐下,心中感慨,曾几何时,自己还是皇宫之中一只小蚂蚁,李隆基要让自己生就生,要自己死就死,但现在,却早已经颠倒了过來。

因为他知道朝廷的一切情况,专信驻扎在长安,早已经通过各种关系了解了朝廷的局势,以唐朝以前在岭南节度使任上得到的富可敌国的财富,打通点关节,那是不在话下的。

而且,唐朝现在的武功,即使李隆基要杀他,他也有近半的机会可以逃出紫禁城。

一坐下,李隆基就说道:“孩子,你武功又精进了,恐怕现在连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语声中叹息的味道更浓。

唐朝心中佩服,在这样的时刻,他居然不先问我的來意,而是顾左右而言它,这份养气的功夫,的确是少有人及。

“回父皇,孩儿武功近來渐有突破,逐渐达到以意驭身的境界,但哪里是父皇的对手,”

“你皮肤晶莹如玉,已经能够吸收天地元气,而我观你气色,你至少有一日一夜未曾进食,但却精力饱满,武功已经达到化境极深的地步,可喜可贺,”

他居然还不问唐朝的來意。

唐朝知道,他这是要自己说出來,于是说道:“父皇神目如炬,不过,这都是小事,孩儿刚刚自范阳归來,特來禀告军国大事,十万火急,”

李隆基的眼皮跳了一下,其实,直到现在,他还对安禄山是否叛变心存怀疑。

就听唐朝说道:“请父皇饶恕孩儿私自前去范阳刺杀安禄山,擅离剑南职守,”

“朕自然赦免你,说吧,”

“孩儿有确切的消息,从前宰相张九龄处获得消息,安禄山不日就要在范阳起兵叛乱,因此只身一人深入巢穴,欲效法古之专诸、聂政刺杀此獠,为父皇分忧,因此在三日之前深入范阳,分别和他手下大将史思明、华明庆以及田承嗣交手,太可惜敌人防范周密,使我无从下手,竟以白银五千万两悬赏捉拿我,将我包围,幸好我身上穿有刀箭不入的藤甲,这才杀透重围,星夜回到长安向父皇报信,您以前得到的消息千真万确,安禄山已经于三日之前起兵范阳,打的旗号是‘清君侧’,”

李隆基静静的听万,脸上终于露出一种绝望的神色,那是一种英雄绝望的神色,刹那之间,这老人身上的生机似乎全部被抽取了。

“安禄山是一个可怕的人,”

他说出了对安禄山的评价,“他能够骗得住我,也算是天下奇才,朕倒是一直小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