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这一睡,直到子夜时分才被牛僧孺叫醒。

虽有满腹的话要想向人说,但想到现在处境的险恶,还是将到口的话留在了肚里,心想,我和独孤信的这些事,还是先闷在肚子里的好。

牛僧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唐朝讨饭,唐朝自然给了他。

只见牛僧孺吃着青菜豆腐的饭菜,竟是无比的香甜,似乎天下所有的美味摆在他的面前,也没有这两碗几乎连油水都能数清的青菜豆腐珍贵。

吃完了,牛僧孺忽然一笑:“唐兄弟,你屈服啦!”

“咦?你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问吗,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在你之前,几乎所有的人都像你这样的。”

“哦”,唐朝心中闪过一丝阴影,独孤信这小子的话值得信吗?他虽然名字有个信,但做事的时候却使自己老大的怀疑。

牛僧孺又笑:“我还知道,你不仅向公主投降了,还向先前带你进来的那个奴才投降了,你好象很有利用价值,牛某倒一直小看了你!”

“什么,你,你连这些也知道?”

牛僧孺大笑:“唐朝兄弟,你见我胡子一大把,以为我很老了是不是,告诉你,错了,我的年纪其实比你也大不了几岁,不过,我能在这样的年龄混到安西都护府下的偏将军,在作官和察颜观色上的本领,你是不如我的。”

唐朝冷笑:“是吗?”心想,我在南诏可是上柱国,天下并马副元帅,怎么就不如你啦?

牛僧孺微笑:“唐朝兄弟,我们先别争这个,我只问你,独孤信是不是告诉你,要你投降他,然后他就会带你去见公主。”

唐朝沉吟了一下,说道:“不错,你好象什么都知道。”

牛僧孺就一笑:“也不能这么说,我也只是猜测罢了了,我平生阅人无数,一见独孤信这个人,我就知道,他应该不是一个甘居为玉真长公主奴才的人,他这样屈就自己,肯定别有所图,他要你归顺他,告诉你他的图谋没有?”

唐朝心中佩服,这小子没有亲见,却就像是曾亲眼看到一样,故意卖个关子:“告诉我怎么样,没告诉我又怎么样?”

牛僧孺摸了摸自己的长胡子:“要是告诉了你,你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因为这表明,他已经信任了你,可要是没有告诉你,那你就是一颗棋子,帮他做完某件事之后,你的这条小命也不在了。”

唐朝终于相信,牛僧孺这小子虽然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但识见确实在自己之上,说道:“牛将军分析得不错,看来你真是个当宰相的料!”

“什么,贤弟,您说我将来会当宰相?”牛僧孺大喜。

唐朝心想,我可不知道,不过,我们学过的历史书上不是明白的写着,牛僧孺是唐朝的一个宰相,还是“牛李党争”之中的一个领袖人物,这小子在后世都上了历史,该不会是一个等闲人物吧!

说道:“是啊,你武功高强倒还罢了,可是这头脑,真没有几个人能骗得过你!那不是宰相之才是什么?”

牛僧孺笑得合不拢嘴:“谢谢唐兄弟吉言!”

唐朝忽然动念想:要是历史真的没有记错,那这小子以后就真的是宰相了,我何不趁他落拓的时候结识他呢?

这样一想之后,郑重的说道:“牛将军,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兄弟的这条性命,早已经交在你手中,我把实话给你说了,要是你真的出卖我,也只好随你。”

说完这话之后,郑重的坐好,清了清喉咙,将独孤信将自己带出去的一切经过一丝不漏的说给他听。

牛僧孺听完,也是骇然,叹息道:“想不到,实在想不到,独孤信竟是杨坚的子孙,他竟然敢图谋叛乱!”

唐朝就道:“牛将军,小弟将什么都给您说了,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我们两人能否结拜为兄弟?”

“好啊!”牛僧孺大喜,“为兄一见你,就觉得十分的投缘,可是我是不入流的囚徒,所以只好忍住了,想不到贤弟竟然看得起我牛某,我是一千个愿意,好吧,我们就在这里撮土为香,拜了天下,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愿同年同月同日声,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说着果然随手将监狱里的泥土挖出一块,捏成香的形状,和唐朝隔着囚室拜了起来。

唐朝见他这样爽快,也是一阵感动,跪下和他一起说了誓言,叙年纪之大小,牛僧孺二十七岁,唐朝还不满二十岁,自是当了小弟,一个口称:“唐二弟”,一个口称“牛大哥”,均是十分的欢喜。

只听牛僧孺说道:“唐二弟,谢谢你这么看得起大哥我!”伸出自己的手,和唐朝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唐朝十分激动,心中升起一种热血澎湃的感觉,颇有点后悔刚才的私心,即使他不当唐朝的宰相,也是一个值得自己交往的朋友。

殊不知牛僧孺的心中却是大喜:我这下可找到救星了,既然独孤信这小子将那么重要的机密都告诉了这小子,这说明他是不会害唐朝性命的,极大的可能就是,玉真长公主这娘儿真的迷上了唐朝这小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