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穿水靠的男子大惊失色,翻手从背上取下那张大弓,双手握弓,全力向下一劈,正中水箭。

“嘭~”

一声震响,那张铁胎硬弓当场爆散成漫天碎粉。紧接着,水箭毫不犹豫地长驱直入,径自从那男子胸口处一穿而过,斜斜冲入夜空之间,再也不知所踪。

那男子吃了这么一箭,大半个心脏和大半个肺部都被打烂了,赫然连一声惨叫也发不出来,就这么沉默着跌回湖里,化为湖中鱼虾的食粮。

这男子不但精通箭术,而且论水性之强,也是一等一的好手。他在水中发射冷箭,不但能够把被发现的风险削弱至最大极限。而且万一事有不济,他也可以借助水遁从容逃走。

可是这男子再也想不到,非但自己发射冷箭的所为,被魔圣完全洞若观火。而且逃遁的方向,也被程立所精确掌握。

那泼水成箭的一击看似随意,实质却是“沧海六合”中威力最强的一击。而且无论速度和高度,都计算得恰到好处。正巧就在水下男子一口气用尽,不得上水换气的一刻,水箭堪堪杀到面前。

更不用说,柔弱湖水在被程立随手一拨之后,居然变得比钢铁更坚硬,比子弹更凌厉,硬生生打碎铁胎弓,在水下男子的胸口处钻出个血洞。如此威能,简直骇人听闻。

尸体下沉,鲜血冒涌,把大片湖水染得通红。但与此同时,又有阵阵哗哗水响由远而近地传来。只见三艘小船,分别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分波逐浪而来。却见船上高高矮矮,合共站了十多人。人人都是劲装打扮,身上带了刀剑。显而易见,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魔圣面色微沉,道:“烦人的苍蝇又来了。师弟,为兄不愿意再大开杀戒。这里就交给你如何?”

程立颌首道:“也好。师兄请离去不妨。”

魔圣哈哈一笑,随手提起酒壶,也不用杯子,就这么仰天倒入口中,几口就把整壶酒喝得干干净净。他随手一甩,把酒壶甩入湖水之中。随之背负双手,曼声长吟。

“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

人言此地,夜深长见,斗牛光焰。

我绝山高,潭空水冷,月明星淡。

待燃犀下看,凭栏却怕,风雷怒,鱼龙惨。

峡束苍江对起,过危楼,欲飞还敛。

元龙老矣!不妨高卧,冰壶凉簟。

千古兴亡,百年悲笑,一时登览。

问何人又卸,片帆沙岸,系斜阳缆?”

一首辛稼轩的“水龙吟”吟哦声中,魔圣身形陡尔缓缓拔空而起,片刻之间,竟已步入云霄,隐没于深邃星空当中,再也不可复见。只留下吟哦之声一时未散,依旧在湖面上渺渺回荡。

魔圣修为之高,早已登峰造极,甚至更在极元境界之上。故此这等拔空而去的所为,在程立眼中看来,固然只觉甚是寻常,并无丝毫大惊小怪。但对于常人而言,却绝对堪称惊世骇俗,简直惊为天人。

自湖面上飞速逼近的三艘船只,先前一派来势汹汹,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这边来个下马威的模样。

可是魔圣忽然来了这么一手,船上众人纵然亲眼目睹,却哪里能加置信?一时间,众人都情不自禁地伸手不断揉眼,怀疑究竟是不是自己出了问题。之前的那股气势,不说消失得无影无踪,却也肯定是十里不存一了。

程立哑然失笑。微微摇头。也不起身,就这么保持着盘膝端坐的姿势,随口道:“那边船上的几位,深夜之中专程来此,有什么贵干?”

船上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船只随之继续向前接近,堪堪来到距离程立所乘坐之小舟,只有不足五丈左右之处,这才缓缓停下。位于左首侧的那艘船上,有人用力咳嗽两声,以一种刻意营造出来的严厉语气,喝问道:“你就是黑煞魔君程立?”

程立随意一瞥,只见这艘船上,站了七八个人。看他们的打扮,赫然就和之前所见的泰山天河道人,嵩山“百丈松”狄峻,还有衡山的“绕梁琴”秦迪,“天籁箫”萧大方等相同。

只不过,这些人年级更大,修为也更高。若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就是泰山、嵩山、衡山等三派的高手耆老了。之前向程立喝问的,就是一名泰山派的胖大道士。

程立目光再向旁边移动。却见中间那艘船上,是几名劲装结束的江湖豪客。仓促之间,也看不出其来历。

至于最右侧的那艘船,却站着两名年轻人。一人穿着件打满了补丁,但洗得十分干净的旧衣服,手里拿着根绿色竹杖。另一人身穿月白僧袍,脑门上留着两排戒疤,手腕上缠着串墨绿念珠,乃是名和尚。

左首和中间两艘船上,那些泰山嵩山衡山的耆老,以及那些江湖豪客,程立都没怎么把他们放在心上。但去到右首那艘船的两名年轻人时,程立却不禁向他们多看了几眼。

因为这两名年轻人的修为,明显要比其他人更高。严格说来,其他两艘船上的人全部加起来,很可能都比不上这两名年轻人。

绝顶境界。程立不用再看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