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午夜,马车之外晚风呼呼,便是普通壮年男子,也不易抵受。这两名负责替颜老相爷暖脚,年纪仅仅只有十四五左右的小丫头,身上衣物却颇为单薄。就这么出去吹风,多半要大病一场。

但既然颜老相爷已经下令,那么别说只是出去吹风,哪怕外面天上正在下刀子,也必须照办。否则的话,下场绝对会比死更惨。故此,两名小丫头连半句话也不敢多说,第一时间便连滚带爬,走出车厢之外。

方小侯爷轻轻一叹,随手解下身上所披的披风,丢给两名小丫头。好让她们能籍此保暖,不至于冷坏了身子。随之就在两名小丫头感激的目光当中,钻进马车车厢,顺手关上了厢门。在颜老相爷对面坐下。

颜老相爷向他冷冷瞥了几眼,道:“你倒是怜香惜玉。这两个暖脚丫头,老夫还未享用过。你若喜欢,那就送给你吧。”

方小侯爷一笑,道:“如此,在下便却之不恭了。不过老相爷,你深夜在这里截住在下,不会单单是为了给在下送礼吧?”

颜老相爷嘿声轻哼,忽然道:“老夫准备到了明年,就向天子提出辞官致仕了。”

方小侯爷一怔,道:“那不是也没剩几个月了么?为什么这样急?”

颜老相爷叹口气,道:“岁月不饶人。毕竟是年纪大了。继续恋栈不去,无论于公于私,尽皆无益。还不如趁着现在还走得动,回老家过几年清闲日子,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只不过……在致仕之前,有一件事,老夫无论如何,都必须办成不可。”

方小侯爷微微一笑,道:“是龙城伯程立?”

颜老相爷神色阴沉,道:“什么龙城伯?不过是名来历不明的野小子罢了。哼,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无论如何,老夫一定要看着他死,然后才能安心辞官。”

方小侯爷摇摇头:“难难难。老相爷,今天晚上,你也都看见了。即使是连城火,也不是程立的对手。想杀人,当真谈何容易?”

颜老相爷沉声道:“连城火的一身本事,至少有四成是在马上。他没有马,就等于普通人少掉一条腿。既然无法发挥全力,那么即使败,也不稀奇了。但假如计划周详,让他可以全副铠甲,再加上长枪宝马的话,要胜程立,绝不为难。”

方小侯爷耸了耸肩:“但难就难在这里。这里可是白玉京啊,哪有什么机会,可以让连城火全身铠甲,再加上长枪宝马地和程立交手了?”

颜老相爷沉默了一下,凝声道:“方展眉,别人不知道你的本事,难道老夫也不知道?只要你肯出手,再加上连城火的话,不管那个野小子究竟多大本事,都绝对难逃一死。”

方小侯爷微笑道:“老相爷当真抬举。不过,我和程立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平白无端地,为什么要杀他呢?”

颜老相爷缓缓道:“你可以提条件。无论你要求什么,只要老夫有的,都可以给你。”

方小侯爷笑道:“可惜,我真正想要的东西,老相爷你是肯定没有的。既然付不出代价,那么这件事,不提也罢。”

颜老相爷又沉默了一下,这才续道:“那么,算老夫欠你一个人情,如何?”

方小侯爷大笑道:“可惜可惜,老相爷你这句承诺,来晚了一年。若在一年之前,纵然此事风险再大,为了老相爷的一个人情,在下也定然不吝出手。可是现在么,呵呵~老相爷,在下向来心直口快,得罪莫怪啊。”

颜老相爷却也不恼,淡淡道:“跟红顶白,本为世间常态,这也不足为奇。你肯当面说出,总算是个真小人,至少也比那些口一套手一套的伪君子要强。既然如此,那么老夫只好另外找人了。”

方小侯爷笑道:“老相爷且慢。虽然大买卖做不成。但做点小生意,还是可以的。何必这么急着就走呢?”

颜老相爷沉声问道:“什么是小生意?”

方小侯爷笑道:“惊怖盟已经完蛋了。老相爷可知道么?”

颜老相爷皱眉道:“惊怖盟?宁落石?他虽然比不上雷无咎,但也不是泛泛之辈。居然这么快就完蛋了?那个什么扁担帮姓黄的小子,居然真有这么大本事?”

方小侯爷摇头道:“非也事实上,假如不是有人帮忙的话,那颗黄色的小石头,早已经被辗得粉碎了。而且这个人还带着黄小石一起闯进惊怖盟总堂,把宁落石自己,还有他的八大心腹五大盟主,全部杀了个干干净净。”

颜老相爷凝声道:“有人帮忙……是程立?”

方小侯爷双手一摊:“不知道。或许是,或许不是。虽然在下想来想去,始终想不出除去程立之外,究竟还有谁这么大本事,居然能够只凭两个人,就把惊怖盟在破板门的总舵给连根铲除。可至少并没有任何人,看见过出手那人的庐山真面目。顶多只知道,他戴了张黑色的面具而已。”

颜老相爷冷哼道:“又是黑色。老夫很讨厌黑色。不过按你这说法,还有人亲眼目睹事情经过,并且活了下来?”

方小侯爷点点头:“不错。那人相信老相爷也知道的。他就是常山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