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后来张贴出功劳榜上到底还是有舞马的名字,只不过乃是在最后加了一句,觉徒舞马自愿将其战功分赏于夜袭三百兵士。

舞马觉得这一句很像合同里的补充条款,免得日后自家翻悔。

议事会散时,夜色已黑,月上斜头。

舞马真的在东南城楼拐角处寻见了郁郁不乐的刘文静。

“怎么在这儿藏着。”

“你不是说要去我们家住几天么,我等你呢。”

舞马笑道:“我知道你因何事发愁。”

“谁说的,”刘文静道:“我高兴着呢。”

“我还想要不然帮你出个主意,”舞马转身便往刘文静家的方向行去,“看来是多余。”

“嘿!”

刘文静赶忙跟了上来,搂着舞马肩膀说道,

“他娘的裴寂这厮,投机取巧战功差点捞在我前面不说,方才唐公安排分工之时,又拿了个大头,筹建大将军府之事何其重要,竟然全交于他去总领,你再瞧瞧我拿到手的,安顿俘虏,这算什么事儿,我真是……服了。”

说罢,叹气半晌,

“唐公方才嘱罢,我差点想说:老子能力出众,要做大事情,这种小事留给裴寂的好。堪堪忍住了。你说唐公这般分配,是否私心里对我有意见。”

舞马笑道:“前日晋阳军心民心不稳,未必不会酿成大祸,祸源便在这些被俘百姓身上,唐公着你安顿他们,怎么能说不器重于你。”

“这道理我也明白,”

刘文静抬头望天,只觉得虽是万里无云朗月尽洒也不是什么好风景,

“只是这活没什么难办的,也不出风头,又不做不到唐公眼前,有何之用。”

“那可未必,”

舞马指着天上,

“便如这头顶的月亮,在一片漆黑之中放光,而且华芒遍洒万物镀银,人人都能看得见它。那些本来就出彩的事情众人去做皆是一般无二,只不过比比谁能周到细致。你把死水做成活泉,才叫真正的本事。”

刘文静闻之,连忙拉着舞马的手,“我便知道你早有好主意了,还不快讲。”

舞马略觉得刘文静颇有断袖的天赋,连忙把手抽出来。

“令徒的事情……”

“全由得你,”刘文静道:“哎呀,只要你帮我这次,我必然定力相助。”

“众人皆知唐公十分看重晋阳军心民心,”

舞马笑道,“那是不是把被俘百姓赢回来就算完事了——远远不够,后面大有文章可做。”

刘文静隐隐抓住些什么,紧挨着舞马身边,“愿闻其详。”

“我有两个主意,”

舞马说道:“第一,近日可以筹备一个被俘百姓与晋阳亲人相聚团员的见面会。”

“这个会好,”

刘文静立马明白过来,“把事情做在明处,我现在就去张罗。”

“着什么急,我还有细处未讲呢,”

舞马接着说道:

“筹备此会之时,你千万别只把俘民和亲人叫过来——尽可能选一个场地宽阔、容人众多之处,选一些轮休的兵士代表,在尽可能地把晋阳民众召集过来。”

“好,好,”

刘文静拍掌笑道:

“这才是高手——

前日里众兵将请愿出战,百姓围攻唐府,这便算是一次正面回应。”

“不止呢,”

舞马说道:

“在这次见面会上,有几个要点需提前做足准备:

第一,安排亲人相聚,场面一定要感人至深,尽可能热泪盈眶,不妨花钱请几个托儿来,哭的越狠,给钱越多。”

“哈,真有你的,”刘文静笑道:“我也想到一点,这些俘民里面有不少在晋阳并无亲人,那就想方设法把朋友请过来相聚,再不成大不了我再花钱请来托儿统统先领走,场面自然热烈。”

“肇仁兄脑筋果然转的快,”

舞马点头赞许,“第二,除了亲友相见,你要选几个头脑清晰、口齿伶俐的俘民,提前准备好发言稿子——

让他们当众痛诉突厥人是如何残忍无道暴施劣行,被俘百姓是如何孤立无援孤苦无助,话锋一转,再讲一讲晋阳军是如何冒着性命危险、克服千难万阻将俘民救出来的,让他们好好说些感恩戴德的话,最好是声泪俱下、感激涕零、永世难忘,起到震撼效果。”

听到此处,刘文静已是两眼大瞪,无话可对。

“第三,你再安排一些当晚参与夜袭的兵士代表上台发言,讲的便是唐公如何动员号令、如何誓言救出被俘百姓,我晋阳军如何苦心准备,我们兵力是如何紧张捉襟见肘,火烧夜袭将士们是如何不畏牺牲、艰苦作战,再讲讲夜袭之中光荣牺牲的勇士,如何被火烧的、被箭穿心、被刀刃砍掉脑袋,细节勾勒,着重刻画晋阳兵英勇无畏保家卫国的光荣形象。

第四,见面临末,再选几个兵士代表上台宣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