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数朵,各表一枝。

且不说城上老百姓和袁尚的兵马厮杀的如火如荼,也不说太史慈一箭震慑敌胆差点没将袁尚惊吓马来,只表一表陈留郡王在襄平城中又生幺蛾子。

陈留郡王随着伏完和董承两位国丈重新回到行在,却没有半点睡意,哪怕如今残阳已经滚下远山,哪怕他刚刚才受了一点激正是应该修养的时候,哪怕貌美如花倾城倾国的伏皇后就待在自己的身边。

他依旧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他就好像已经看到城门陷落,他和两位国丈以及皇后、爱妃成了丧家之犬。

陈留郡王轻轻咳了几声,在伏皇后的扶持下坐起身来,看着伏完和董承眼中满是不安:“国丈,朕心中甚是不安哪!那袁显甫虽然也曾执掌过军机,但终究只是矮个子中找高个啊,朕担心他并非太史慈之敌!”

伏完安慰道:“陛下龙体欠安,实不该操心守城之事。那太史慈虽说乃是王贼手下有名的大将,但他也毕竟只是凡人,有袁尚将军和一干将士守在城上,他纵然想飞只怕也飞不进来,陛下又何必自扰呢?”

“自扰?你说朕是庸人自扰吗?”陈留郡王眼色中浮起一缕讥诮,“这些年来,你们随着朕走南闯北,从雒阳到长安,再从长安到中原,最后再与朕一起流落在这黑山白水间,大汉的江山我们都已经走了一半了,可是结果呢?

结果你们最清楚,朕现在是隔壁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堂堂的高祖后裔居然要人没人,要粮没粮,只能躲在这行在中自成一统,用上一些断绝之计发上几句牢骚之言。你说朕不操心怎么办?难道要等到夜深之时太史慈的大军摸到自己的榻前才惊醒吗?”

“都是臣等无用,才连累了陛下!”伏完和董承双双拜倒在地抱头痛哭。

“国丈,你们都起来吧!”陈留郡王摇了摇头,站起来在榻前来回踱了几步,仿佛想到了什么眼中猛地一亮,疑虑之色在眼底稍纵即逝,“国丈,朕想到了一个法子,你们与朕一起参考参考?”

“陛下有何妙计,尽管吩咐便是,臣等万死莫辞!”伏完和董承同时抬起头来,欣慰之情溢于言表。

“启禀陛下,东城的百姓们反了!”

“启禀陛下,北城的百姓们反了!”

“启禀陛下,西城的百姓们反了!”

陈留郡王正欲将心中之计和盘托出,却听得外面一阵喧哗,数名士兵飞奔进来,而外面的声音也越来越大,那声音几欲将襄平城的夜空震碎,心中一凝,一口鲜血喷出,甩开伏完二人的搀扶,眼中射出一道寒光,疑虑之色尽去,换来的却是一缕令人心惊的狠绝。

既然你等不仁,那就休怪朕不义!

一群茹毛饮血的泥腿子,朕给你们脸色了吗,竟然敢蹬鼻子上脸!

陈留郡王一甩长袍,腾地冲到门边,朝着门外的几名亲卫一声怒喝:“你们特么的都是耳聋了吗?还不速传城中的诸位将军前来议事!”

“臣等参见陛下!”

“蹬蹬蹬”一连窜的脚步声响起,什么执金吾、羽林军的大小副将校尉齐齐来到陈留郡王身前。

陈留郡王摆了摆手,熊熊的火光在眸子中灼灼燃烧:“诸位将军都是与朕从雒阳来到此处的,随行万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然则,朕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所以一直以来并不曾于诸位加官进爵。

本来想着公孙度故去,朕还可以借一借公孙度的大军和地盘东山再起,到时候再同诸位一起返回中原锦衣还乡。可叹那王贼欺人太甚,居然再度兵出辽东,将朕的一盘大棋给彻底打乱,也让诸位的归乡之行再起波折。

朕,恨这王贼不依不饶,也痛恨这城中的百姓首鼠两端,朕给了他们温饱,他们却像狗一样反过来咬朕一口,致使襄平城岌岌可危。为了诸位的身家性命,朕决定了,今日朕便要与襄平城中的百姓共存亡!”

与襄平共存亡,与百姓共存亡。

这话说的他好像是唐玄宗时期镇守雍丘的张巡一般。

可惜,襄平城只是公孙度的老巢,并不是他的襄平城,老百姓也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张巡当年与城偕亡,那是为了大唐的江山不被安禄山染指,为了大唐的百姓不再流离失所,而他陈留郡王说出这话之时却只是为了拉着老百姓一起去死。

这是打算做最后一搏了?

众将士心中猛然一惊,当先便有数人站出来准备劝谏。

陈留郡王脸色狰狞,朝众人甩了甩衣袖说道:“你等勿需多言,朕心意已决,只要能够让你们安然离开辽东,朕哪怕日后下地狱也无妨。当年董仲舒就曾经说过君为臣纲,父为子纲,而先圣孔子也说过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朕既然还是这天下之主,那么这城中的刁民就应该知道朕就是他们的君父。他们今日敢在城头与袁尚将军对峙甚至引贼入城,异日他们就敢举着刀剑指着诸位以及朕的脸破口大骂。

朕虽然也很痛心,但是对于这等穷凶极恶无君无父的刁民也绝对不会姑息,绝对不会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