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阿的一席话,让王黎心绪一时难以平静,甚至暂时都不想再去穷究蝴蝶谷纵火一案,经历了这么多,又何尝不知道放火杀人无非只是灭口而已。

可惜张角并不在眼前,甚至太平道也不在眼前,具体详情、真相自然无从得知。

历史上太平道虽然席卷天下如庞然大物般,组织和保密性却颇为严密,如果不是唐周临时变节,恐怕也只有到黄巾正式起义,东汉朝廷才能后知后觉,而和琳一案也只是太平道的冰山一角,就算魏郡如今已将邺城太平道根基一网打尽,可张则、元维等人依然并未将这帮所谓泥腿子放在心上。

抬头看了看樊阿和钱乙,只见二人如同雕塑一般靠在石桌上,眉头紧锁,脸色木然。

王黎揉了揉脑袋,叹了口气:眼前眉如月,天边月似钩,却怎么也带不走一丝烦愁。

……

数日后,王黎策马伫立在菜市口,街道上人群依然熙熙攘攘,酒肆中众人仍旧高声喧哗,一片祥和。

菜市口早在几日前就已清水净街,若不是青石板上尚留有点点血腥,又有谁还记得那日午时这里竟然有一场惨烈的厮杀呢?

顺着安平大街,经上阳大道再转城南永丰大街信马由缰一路而下,远远的便瞧见门口高高挂起的灯笼,虽无灯火,王黎心中仍一片温馨。

朝门对面扮着商贩的唐庆、朱彤等人点了点头,知道这是麾下卫士担心自家安危,特意在此处盯梢护卫。王黎从马上取了两袋猎物丢了过去,这才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拉着至儿进得大门来,就见阿母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夏妪一家则围在一旁,关切的看着至儿,眼睛中含着点点期盼,泪珠欲滴。

“阿母!姐姐!大人!”至儿早已挣脱王黎的手,扑上前去,抱着夏妪的脖子喜极而泣。

王黎将马缰系在一侧柳树上,疾步来到王贾氏身前,推金山倒玉柱,双腿直立立的跪在阿母身前:“孩儿不孝,多日未曾承欢阿母膝下,让阿母忧心了!”

“快起来!”王贾氏一把拉起王黎,上下打量,责怪道;“黎儿,你可是把苦都吃完了,在外面一阵一阵的忙碌,阿母也帮不上忙,看你可又清减了不少!”

王黎这几日过的神仙似的生活,即无案牍之劳形,又无烦恼缠于身,不是湖畔钓鱼,就是山间野餐,蝴蝶谷的鲤鱼、山鸡、水鸭可遭了不少秧,怎么可能清减呢?却也并不说破,反而觉得阿母的唠叨才是世间最美的声音。

王黎拉过阿母挨着坐下,却见夏妪一家已经围了过来正欲下跪,夏妪一家自然已从至儿口中获知至儿的疾病已愈,感激涕零。

王黎扬了扬手,朝系在一旁的枣红马努了努嘴,说道:“夏妪,夏翁不必如此,若是真心感谢,不妨到厨房去拾掇两条鱼和山鸡,黎可是早就饿了。”

夏妪自然知道这是少主贴己自己一家人,揉了揉红红的眼眶,跑到柳树旁从马上卸下山鸡、水鸭、獐子和鲤鱼,拉着一家人飞也似的跑进厨房去了。

没人打扰,王黎倒是好好陪了阿母一下午,用完夏妪进行烹制的野味,自去休憩。

一觉醒来,已然天亮,自觉神清气爽,还未洗漱,便听得阿母在堂屋唤道:“黎儿,可曾醒来?钱乙钱郎君来了!”

王黎急急完成洗漱,穿戴了出来,却见钱乙一身风尘仆仆,纳头便拜:“大人,郡守大人有请!”

……

魏郡治所。

张则身着赤色深衣,头戴切云冠,正在堂中来回踱步,双目虽炯炯却颇显焦虑。

听得门外一阵脚步声,张则方才抬起头来,却已见到王黎早已上前拜道:“贼曹掾王黎拜见明公!”

“德玉可曾休息好?”张则见王黎赶了过来,迫切的一把扶起王黎,显然看到王黎让得张则很是欣喜。

“不敢劳明公动问,黎一贯安好,却不知明公有何事差遣?”

“本来德玉近日也颇为劳累,本不打算惊动于你,然而此事关系重大,本郡手上一时也无合适人选,只得劳烦德玉了。”张则朝王黎点点头,焦虑的说道,“昨日黎阳县令1令人急报本州,黎阳下辖红枫渡数十青壮村民日前同时身染怪疾,全身僵直不能言语。更可怪的是,如此三五日,这些村民半夜的时候竟然陆续失踪。”

“瘟疫?”王黎一怔,可是自己并非疾医,又如何能治?“属下并非疾医,这…”

“不!本郡怀疑并非疾役那么简单,此案背后必有隐情。”张则摆了摆手,抬起头来,凝重的看着王黎说道,“黎阳县令已严令游缴、亭长协助门下贼曹四处走访搜寻,众人两日里寻遍周遭几十里竟无一发现。

因此,本郡想让你再去查查!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告诉你:本郡之前打入到蛾贼内部的细作同样于黎阳境内失踪!”

……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初冬的枫叶最是看不足,整个冀州最有名的枫叶当属黎阳红枫渡。

黎阳古称浚地,左右伾(pi)浮2,襟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