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暗流

徐春申深吸一口气,说道:“不敢当大人如此说,学生不过是知道自己的本分而已。”

“本分。”陈钺说道:“不错,知道本分就好,我也不白要你的钱,王恕不是你言语能动的,这一次商税,乃是陛下与韩首辅联手而为,谁也不能挡,也挡不了,我劝你好自为之。”

徐春申微微咬牙说道:“大人,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徐春申并非一定想交税,但是在他这个位置,树大招风,方方面面的招呼都要打到,看似棉布暴利。

一匹棉布的利润在五成以上。

交了税之后,徐家还是能活的很滋润。

但是真正的情况却是,却没有将徐家上下打点,挥金如土的花费算进去。

他不是冼景,冼景一个驸马的身份,再加上太子的庇护,就不用讨好任何人了,但是徐春申却不行。

很难说,徐春申这种长袖善舞,面面俱到的性格,是先天有的,还是在一次次商海博弈之中所学到的。

陈钺说道:“除非能有一件大事,牵扯了当今的目光去,否则这一件事情决计要办成的,毕竟吏员法之后,大明赋税上就一直有一个缺口。朝廷不会不解决的。”

“你放心便是,我给你的保证,你就是不想做了,也是可以全身而退了。”

徐春申心中暗笑,他岂能不明,什么全身而退。

到了这个位置,他如果不能给身后的人源源不断的赚钱,他岂能有什么全身而退的机会,身后的人定然会将他连人带骨头都给吞下去。

哪里有什么全身而退的机会。

根本是骗鬼的。

陈钺没有与他多谈,几句话之后,徐春申就再次来到车上。

他面无表情,心中却充满了阴霾。不过当他拜见王恕的时候,已经是满面春光了。

他一见王恕就行礼,说道:“学生能得见王公,实在是三生有幸。”

在名声上,王恕的名声要比陈钺要好了太多太多了。

王恕也是开口不打笑脸人,说道:“徐生免礼。”

徐春申起身之后,王恕说道:“我听闻江南各行会闻西北大震,愿意为朝廷捐输。”

徐春申说道:“大人明鉴,此乃是我等对朝廷拳拳报效之心,学生上下奔走,已经募集了善款三百万两,还请大人笑纳。这不过是一部分。”

徐春申手中掏出一叠银票,全部是少府的银票。

厚厚一叠,大多是千两银票与万两银票混杂。

并不是徐春申不想全部换成万两银票。而且少府银行之中开出的万两的银票数目太少了。因为这个金额太大了。

这些万两银票之上,很多都是有徐春申画押的。更多是汇票,而不是那种不记名的银票。

王恕看了一眼,纵然以王恕的修养,也一时失神。

三百万两是多少钱?

近乎大明朝廷岁收的十分之一。

王恕已经几十岁,也很少见到这么多钱。甚至手中也很少经手这么多钱。

大明的财政缺口,有了这三百万两白银,足够弥补不少。

只是王恕很快反应过来,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条件?”

徐春申立即说道:“请大人明鉴,实在是江南重赋,百姓已经不堪重负了,这三百万两,已经是江南所有商人扫地为之了,还请大人看在江南百姓的面子上,宽限一二,不要在崔征加税了。”

这一句话,说的是神色并茂,戚戚哀哀,一副为民请命,不惜破家舍财的形象。

王恕叹息一声,说道:“江南百姓的苦楚,我也是知道的,但是江南百姓苦,西北百姓就不苦了吗?”

“就好像家中子弟众多,幼弟不堪为食,江南乃是长兄,不应该为家中多分担一些吗?”

“本朝国策,就是以江南之财赋养西北之甲兵,如果西北不救,则江南可以独完吗?其中深意,徐生无须我多言。”

“请徐生放心,我会督促下面吏员,胆敢多征一文者力战之。这三百万两,就不用捐输了,你们也不容易,天下如此,与朝廷共度时艰吧。”

王恕原原本本的将这些银票推给了徐春申。

徐春申今日这样做,其实也是对王恕的一种试探。

试探王恕到底是不是如传说的那样清廉,如果他收银子,事情就好办多了。

对于徐春申来说,最难办的不是收银子的官,而是不收银子的官。

徐春申是做生意的,行贿来说,不过是一种投资而已,而且是一种有赚无赔的投资,是那种你或许大赚,我绝对不赔。

不管投资多少,徐春申绝对有办法赚过来。

这也是徐春申数年以来,家产翻了数倍的原因。

只是对于这种油盐不进的清官,他反而毫无办法。

徐春申又哀求几次,王恕倒是和颜悦色,但是口中却没有一丝的动摇。

徐春申只好自己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