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慢慢高升,薄薄的晨雾也都逐渐散了。

经过近月血战,伏俟城下尸横累累。

经过这些日子的奋战,达扎路恭不得不承认一点,唐军固然与骑射一道略显逊色游牧民族,但是他们的整体综合素质却是无任何已知国家可以相比的。

不论是野战、山地战,还是攻坚战,唐军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套高明先进的战术打法。

那一套先进的战术经过战场的千锤百炼,特别高明,整然有序,极难对付。

尤其是唐军的大将还是王忠嗣。

王忠嗣的战术直觉敏锐的有些可怕,只要有一点破绽,一点点的疏忽,他都能在第一时间抓住,从而趁机扩大战果。

面对王忠嗣,达扎路恭根本不敢有半点的分心。

每每临阵指挥,必将全力以赴,唯有攻势稍息的时候,才能够抽出时间来思考退敌之策。

几乎是日夜无歇,不过短短的半年,年纪轻轻的达扎路恭,两鬓甚至有了一些灰白,足见压力之大。

不过巨大压力也让达扎路恭的才能得到了磨练。

与王忠嗣这样的高手对阵切磋,达扎路恭的军事水平直线提升,应对起来越发的老练得当。

这日达扎路恭站在城头,看着一支军队从唐军军营中驰出,往南方而去,心底登时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很快!

达扎路恭的预感变为现实!

几乎在当日,达扎路恭就得到了高仙芝奇袭玛多城的消息,整个人瞬间如晴天霹雳,呆傻住了。

玛多城是黄河的头,也是青海湖与高原上的吐蕃连接的要地。

下高原必经玛多城,上高原也必经玛多城。

玛多城一丢失,意味着高原上的吐蕃彻底失去了对青海湖的控制。

高原上的援兵,高原上的物资不可能运送至青海湖,伏俟城也成为了一座孤城,一座完全没有意义的孤城。

“怎么可能!玛多城怎么丢的,末东则怎么守的城?”

达扎路恭撕心裂肺的叫吼着。

玛多城一丢,意味着青海湖脱离了吐蕃的控制,伏俟城中的他,除了坐以待毙,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打探到消息的兵士一脸的灰败,说道:“是高仙芝,他派小股部队袭击了我军的运粮车。末东则元帅见粮车给袭击,率兵救援。结果中了埋伏,为高仙芝杀的大败。唐军趁势杀入城中,夺取了玛多城。”

达扎路恭傻眼的看着汇报的兵士说道:“高仙芝?他不是跟着裴去了西域,怎么会出现在星宿海?还有大军?”

兵士又如何来的?

即便是此刻,达扎路恭也想不到高仙芝先过了塔里木沙漠、柴达木盆地沙漠,又横跨过了昆仑山抵达星宿海。

这种操作实在是神乎其神,匪夷所思。

在达扎路恭的记忆中就没有人做到过。

“滴答、滴答……”

不知不觉,一滴滴的泪水从眼眶中落下。

达扎路恭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们已经失去了所有机会,青海湖保不住了。

心力憔悴的感觉涌上心头,一个王忠嗣已经难以对付,何况还有那个远在天边的裴?

再此之前,达扎路恭还是有些庆幸的,庆幸自己对上了王忠嗣而不是裴。

王忠嗣固然不好对付,但他跟经验老道,用兵天马行空环环相扣的裴相比,却要显得生嫩一些。

现在他才明白,自己不但小觑了王忠嗣,更加小觑了裴。

即便裴在西域,青海湖的战事,一样兼顾的了。

尽管达扎路恭想不明白,高仙芝怎么从天而降的,但离不开裴的控制无疑……

什么兵分两路,什么将青海湖的战事完全交给王忠嗣……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唬弄自己的骗局。

从一开始,裴这阴魂不散的家伙就在利用王忠嗣的非凡军略,吸引住了自己的一切主意。

就在自己为王忠嗣逼迫的心力交瘁的时候,无暇顾念其他的时候,抵定胜负的杀手锏才真正的祭出来。

很快伏俟城中的将校集聚一堂,他们都知道了玛多城失陷的消息,一个个人心惶惶,不知所措。

达扎路恭用力的拍着自己的脸颊,强打着精神走出了房间。

大殿中杂乱无章,将士们各自议论,窃窃私语之声,此起彼落。

你一句,我一句的,声音都不大,但汇聚在一起,便菜市场没有什么两样。

有此可见,吐蕃诸将此刻的心思完全乱了。

吐蕃深得唐文化的熏陶,在周边诸国中,普及率最高。

将官大多懂些军略文墨,都清楚的知道玛多城的落陷意味着什么。

达扎路恭咳了咳。

直到听到达扎路恭的提示,诸将才反应过来,一个个的都不再言语,而是焦虑的看着达扎路恭,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些好的消息。

当然,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