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所动,道:“裴施主何出此言……出家人四大皆空,并不在意身外之物。寺庙如何,并不重要,心中有佛,处处是佛。”

裴旻微微一笑,道:“住持应该知道,信仰有真信假信,也就是所谓的诚心、不诚心。我们现在的白马寺是经武后时期扩充的寺庙,负责人是薛怀义。薛怀义此人众所周知,原名冯小宝,本来是在洛阳城市井之中靠卖野药为生的小货郎。哪有什么真才实学,他为白马寺主持存粹是武后掩人耳目之举,修葺扩充白马寺也是为了自己的享受,其诚心如何,不言自表。”

“再此之前,北朝信佛,诸多君王甚至连皇帝都不愿意当,而一心向佛。可见其诚心,因故,当时的整个白马寺布局规整,风格古朴,严苛依照佛教的习俗而来。入口是一门三洞,象征佛教‘空门’、‘无相门’、‘无作门’也即是所谓的‘三解脱门’,五重大殿由南向北依次为天王殿、大佛殿、大雄殿、接引殿和毗卢殿。其中,天王殿为单檐歇山式,对应能容天下事的弥勒佛。大雄殿为悬山式,供奉着对应的释迦、阿弥陀、药师‘三世佛’,毗卢阁为重檐歇山式,位于清凉台之上,内供毗卢佛及文殊、普贤二菩萨……”

“每一殿每一佛,极为讲究,也附和佛家四大皆空,一切都是身外之物的崇高道理……”

裴旻滔滔不绝的说着,看着现在豪华富贵的白马寺,口中却见百年前的白马寺一景一物重现于前。

张说、苏颋听得是面面相觑,周边作陪的洛阳豪绅亦一个个瞪圆了眼睛。

至于释道法师都听蒙了,也不知裴旻说的对与不对。百余年前,他还没有出生呢。

但他却不敢反驳裴旻的话,因为他是一代文宗,掌握着士林中的一定话语权。

苏颋有文集三十卷传世,还曾参与修定《开元后格》、《开元后令》、《开元后式》,在文坛地位较之张说由要高上一筹,比之裴旻也未有不如。他胜在量,而裴旻胜在质上。此刻听裴旻将数百年前的白马寺说的头头是道,好似亲眼所见,忍不住叹服道:“裴公为何说的如亲眼所见一般?”

裴旻道:“是从一本《洛阳伽蓝记》的书中看来的,是元魏朝抚军司马杨炫之重游洛阳时,追记昔年劫前城郊佛寺之盛,概况历史变迁写作的一部集历史、地理、佛教、文学于一身的历史和人物故事类书札。行文简洁清秀,叙事繁而不乱,骈中有散,颇具特色。书中不但详细记载了白马寺的原始模样,还详细记述北魏京城的建筑……”

“竟然有此奇书?”张说也一脸讶异,“枉我读书万卷,却从未听过此书。”

裴旻也不意外,来到这个时代多年,研读过不少经典古籍,也发现了一点。

对于百年前南北朝的记载,世人皆重南轻北,以南朝为正朔,北朝则选择性忽视。

《洛阳伽蓝记》这本奇书就成了蒙尘的明珠,不为世人所知。

裴旻在淘书的时候,偶然购得,颇为中意,看了两遍,对书中的大致内容,有着较深的印象,笑道:“旻也是偶然购得,奇文妙不可言。诸位若有兴趣,可以一读。”

身为文宗,除了做文章,将经典好书推荐世人,也是任务之一。

《洛阳伽蓝记》这书还是裴旻第一次履行文宗的荐书责任。

不论是张说、苏颋这样的文宗,还是周边的文豪,乃至附近的士林人士都打定主意。

今日之后,定要认真拜读《洛阳伽蓝记》。

一本原来要在二十世纪才会为世人了解的奇术,便因裴旻的一句话,风靡整个士林。

这也是文宗的影响力所在。

在士林心中,文宗的地位是极其崇高的。

裴旻看着豪华的白马寺,脸上带着几分莫名的笑意。

相比天竺和尚的四大皆空思想,他觉得还是他们儒皮法骨的文化,更加值得一学。

裴旻虔诚的说着:“所以说,现在的白马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过于豪华,反而失去了出家人应有的四大皆空……释道法师,你说我此言有无道理?”

释道法师体会到了学霸的可怕,支支吾吾的,说不上话来,过了片刻,作揖道:“阿弥陀佛!世间之事,如过眼云烟,金玉亦好,败絮亦好,与我眼中一般无二。”

裴旻道:“即是一般无二,又何必修缮的如此富丽堂皇?以香火钱接济百姓,修缮道路,岂不更好,更加附和佛家普度众生的理念。”

“阿弥陀佛!”

释道法师无言以对。

张说、苏颋相识一笑,他们也隐隐感受到了释道法师的用心,只是不想扫了游玩的兴致,没有理会。

却不想裴旻三言两语就将释道法师逼得无话可说,对于那本《洛阳伽蓝记》更是好奇了,皆有一种预感,《洛阳伽蓝记》没有字面商的那么简单。

他们想的不错。

伽蓝来自于梵语,也音译作“僧伽蓝摩”泛指寺院护法神。也是因此《洛阳伽蓝记》一直给认为是古代佛教史籍,其实个中内容却是揭示统治者沉迷于佛教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