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了耿侯有问题,裴旻手一拍桌,让王维将瓜州的详细地图取来。

王维几乎想都不想,直接从侧屋的架子上,取来了瓜州地图。

换做是张九龄或者他亲自动手,保不定要找多久。

王维的到来,确实帮他节省了不少的时间,分担了很多事情。

拿过地图,裴旻看着瓜州的特殊地形,道:“戈壁可以除去,那里住不得人,潜伏在那里,反而惹人怀疑。冲洪积平原也可以撇去,这里以农耕为上。农耕讲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哪有时间去劫掠。这西北沃土奇缺,要是占着茅肯不拉屎,也会惹人注意,剩下的就只有大雪山脚了……”

他的手在大雪山脚的那一块畜牧草原,画了一圈,看着圈内,目光落在一个不太起眼,又很重要的地方。

“摩诘,你看看他们会不会藏在这里?”他手指着地图上的一点,望向了王维。

王维到了近处,看着裴旻手指之处,那里写着细小的几个黑字……野马河谷。

“野马河谷?相传在汉朝时期,这里野马成群,为了争夺这块地方,伏波将军马援跟羌族发生了激烈的战斗。”

王维展现了他丰富的学识。

“不错!”裴旻点头道:“不只是汉朝,现在也是一样。野马河谷这里地形独特,有着丰富的水草支援,山石耸立,地况复杂,不适合我们人类居住。我们人类不住的地方,自然是野兽的乐园。周边的各种生物都会来这里饮水……不只是野马,还有豺狼虎豹之类的凶兽。在这种环境下能够存活的生物都是经过自然优劣考验的佼佼者,这里的野马,匹匹价值千金,是难得的良驹。在这附近,朝廷特别的建造了一个小型的军马场,一方面驯养军马,一方面也募集当地的套马好手,捕捉野马。河西每年进贡的礼品,多是这里出的良驹。”

王维大悟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军马场不大,却也需要兵士护卫,也归耿侯负责!”

“不错!”裴旻目光一直看着野马河谷道:“这边是军事要地,常人不敢靠近,所以就算营中的兵士或者马夫,离开了十天半个月,也无人知道。而且这里靠近大雪山,真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藏进山里。这可是祁连大雪山,连着祁连山脉,东西一千六百多里,百万大军上了山,也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没有地方比这里更安全了,我要是贼人的首领,定然会在大雪山的一个隐秘之处,建一个巢穴,再以军马场做掩护。出则为匪,入则为军……想发现都难。”

王维见裴旻身上洋溢着自信,笑道:“裴帅要是为匪,那可是天下最厉害的盗匪了。”

“哈哈!”裴旻颇为得意的笑道:“真要是这样,我也得把你抓回去,做我的书记官。”

王维也开着玩笑道:“能做贼王的书记官,也是唯的荣幸。”

“好了!”裴旻笑了笑,适可而止,让王维替他执笔,给王小白去一封信,让他好好调查一下大雪山军马场:“告诉他,适当的时候,可以抓一两个一定级别的人来逼问……”

“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

王维细心的问了一句。

裴旻毫不犹豫的道:“只要能够探出有用的东西,就算打草惊蛇,也是值得的。”

“就怕对方嘴巴硬,就是不说。”

面对王维如此置疑,裴旻森然一笑:“那是因为摩诘没有在御史台待过,不知御史台的审讯手段。一般人的审讯方式是让对方求生,这一套对于意志力强的人,不抵用。而御史台的审讯方式是让对方求死,告诉实情,只为了能够早点死……小白是跟我是御史台出来的人,他知道怎么逼供!”

王维心底莫名的生出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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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州,酒泉道。

一辆囚车,百余兵士,徐徐向东而行。

囚车里关着一人,眉清目秀,身材硕长,颌下三绺长髯,皂帽布襦,是一个风度翩翩的文士。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文士高吟着这首凉州词,对着风沙,放声大笑。

一将来到文士的囚车前,笑道:“孝嵩先生,好闲情逸致,这危难即来。您还有这份雅兴吟诗?”

孝嵩先生说道:“不是我有雅兴,而是王季凌这首《凉州词》实在是,动人心扉,让人感慨,震撼。我这一路坐囚车而来看着沿途景物,念及如此贴切的诗句,实在激动难耐。王季凌的这首《凉州词》,唯有你们国公的《出塞》可以相比。《出塞》让在下热血沸腾,虽过去多年,依旧有如此感觉。《凉州词》同是如此,不过《凉州词》毕竟是新作,也不知此次去姑臧坐牢,能不能见到王季凌,与他探讨一下诗词,听说子寿也在国公麾下任职,此番怕是要与他在监狱中相聚了。”

这孝嵩先生,姓张,名孝嵩,是南阳人,进士及第,也是一位状元郎。

张孝嵩虽是文人,却慷慨好兵,向往边疆建功立业的生活。开元三年,张孝嵩出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