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九年!

二月二日,番禾道,黎明!

番禾是凉州境内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地形复杂,山峦起伏,河渠纵横,川原山峰相间,戈壁绿洲相连。境南祁连山层峦叠嶂,境北龙首山巍峨绵延,大黄山、武当山夹居其间,形成县境内三个隆起带、两个狭长走廊平原和一块残丘戈壁荒漠区。

这是个有山有水有戈壁还有平原,将西方的特点融于这小小的一处的古怪地方……

番禾城南郁郁葱葱的山林树冠上压着沉甸甸的积雪,给人格外阴森幽暗之感。

在这大西北,二月天依旧寒冷刺骨,甚至下起了雪。

树上的小山老鸹被脚步声吵醒,扑扇着翅膀张嘴要叫,一支利箭悄无声息的刺穿了它的喉咙。

可怜的早起鸟儿还未吃到虫,便从枝头落下。

一只粗大的手掌将它接了住,跌思泰抽出了箭羽,将小鸟装进一旁的马囊里。

这种箭法,在草原上那是寻常可见的。

草原民族在骑马射箭上,却有他们的优势。

跌思泰回往了一眼身后的八千兵士,他们的兵器各不相同,有的是铁叉有的是镰刀,有的是铁锤铁铲,除了少有的几把像样的武器之外,大多都是生活器械。

不过他们每人身上皆有一张弓与十数支箭……

虽然唐军收了他们的弓箭,但是作为草原上的民族,只要有树,他们就能造的出弓箭……

凉州大地多山,给了他们无尽的材料。

跌思泰静静的从树叶缝隙中观察着山坡下面的动静,那里就是番禾城。

作为凉州首府姑臧的门户,番禾城也算是一座坚城,在没有攻城器械,没有适当兵器,想要硬冲而下,不大容易。

正面攻肯定不行,他们唯有用奇。

静等番禾城天明开城门,他们打算用部分人浑水摸鱼的逼近城门,为他们争取夺城的时间。

大唐诸城的城门每日都是定时开关的,除非有特别的事情,天下都不例外。

跌思泰目前能做的,只能是等。

等着时间的到来……

跌思泰表现出了足够的耐心,可就在此时,惊人的变化发生了。

突听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了喊杀声响,跌思泰脸色瞬间变了。

他们当初整个部落一并降唐,除了英勇的壮士,自然还有彼此的家人孩子。

如今他们选择回家,家人孩子自然不例外,一并跟着的。

他率领的这个部落有八千壮丁,老弱妇孺有两万余数。

她们不方便上战场,跌思泰将他们安置在偏僻的山坳里:那喊杀声,正是从山坳里传出来的。

虽不知道情况,但是他的妻儿母亲也都在那里歇息……

“快,快回去!”

跌思泰飞速下达了命令,想着自己的妻儿母亲,他眼中满是怒意,怒骂唐人卑鄙,竟然向老弱妇孺下手。

他们出了埋伏之处,沿着山道往回急赶,行至途中,踮脚向前眺望,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无数老弱妇孺,他们怀抱着儿女,哭喊着向他们冲来。

他们就像一群逃避洪水的野兽,眼中根本就顾不上其他,除了自己就是怀里的孩子,或者背后的老人……

有人跌倒,他们会毫不犹豫的践踏过去,人性的怕死,尽显于此。

赶紧环顾四周,跌思泰发现他们根本无处可躲。

“跑,跑!”跌思泰脑中意识到了什么。

但是他别无选择,若是不跑,他们将会给夹在中间,相互践踏,相互残杀……

漫长的队伍,后边人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

未知的恐惧,开始弥漫全军……

老弱妇孺再跑!

壮士勇士一样再跑!

他们相互践踏,相互推挤,还未看到唐兵的影子,已经损失惨重……

漫山遍野全是逃跑的突厥人……

等跑出了山道,跌思泰才发现自己麾下的八千勇士,让自己的族人完全冲散了!

犹如恶魔一般的唐兵,挥砍着各种老弱妇孺的尸体,一并随着人流杀出了山道。

面对已经不成建制的突厥人,唐军毫不留情面的挥起了自己手中的战刀……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对战,而是当方面的屠杀……

突厥兵本就没有了士气,兵器又是铁叉、镰刀等物,衣甲更是没有,还让自己人冲乱冲散了建制。

莫说跌思泰的指挥水平有限,面对这种情况,即便是韩信亲临,也扭转不了局面。

跌思泰已经放弃了指挥,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妻子在反抗中让唐兵杀了……母亲带着孩子,在慌乱中践踏而亡,死无全尸……

听到这个消息,跌思泰彻底失去了理智,挥舞着弯刀,向着唐军拼杀了过去!

作为突厥第二猛将,跌思泰刀法极为霸道精湛,而且他完全不要命的猛攻狠杀,黄芒大盛,见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