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真在温暖的被窝里,在暖融融的包围中真的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手触碰到另一边略有些凉的被子,这才惊醒过来。

“老爷什么时候起的?”她喊来了人,随意地问道。

“老爷半个时辰前就起了。”桂枝取来一件棉衣,就要侍候她穿上。

刘玉真看了一眼,“等等,去取那件红色,你路上新做的那一件来。南边用不着穿这般厚的衣裳。”

“是将油补缝里头的这一件吗?您当时说那样子做出来的衣裳能够防风。”桂枝在昨日整理好的柜子里找了片刻,然后双手捧了出来。

刘玉真道:“对,你不觉得回来之后这风大了许多吗?这北边吹来的风又冷又寒,得穿些挡风的衣裳。你让她们几个这些日子注意着些,特别是年纪小的瑾哥儿和瑜哥儿,可别路上没事到了家里头反而生病了。”

“太太您就放心吧,早起老爷也吩咐过了,”桂枝边侍候她穿上棉衣边道:“跟着回来的都是机灵的,定会把姑娘和少爷们都照顾好。”

刘玉真点头,从梳妆盒里选了一套鲜亮的头面,然后坐在椅子上任由桂枝给她梳妆。

“家里头的其他人呢?早膳可用过了?可有去和曾老太爷以及老太爷、老太太处请安?”

桂枝用梳子沾桂花水小心地梳顺她的头发,然后逐次挽起形成发髻,最后再用钗环固定。

“今早您和姑娘都没起,两位小少爷也起得晚,老爷便都没让喊。他和大爷一块去给曾老太爷、老太爷及老太太请安,早膳也是在正房用的。”

“太太您想用些什么早膳?”

“厨房里有好些呢,”桂枝笑道:“知道老爷和您回来了,我那婆婆天还没亮就起床揉面,肉粥、蛋饼子、粉面和饺子、炸酥的油条、馒头和包子等等都有。”

“她还说您有什么想吃的,只要打发人去说一声,就都给您送来。”

桂枝说的婆婆,就是钱贵的娘,之前走了刘玉真的门路到厨房干活的那个。他们一家都是陈世文中秀才那时买的下人,此前在京城的时候由桂枝刘玉真做主,许配给了陈世文身边的钱贵,所以这钱家的就是桂枝的婆婆。

上次回乡的时候桂枝的孩子还小没跟着一起回来,所以这回还是她第一次见‘婆婆’。

看这情形,两人相处的还可以。

“她的心我知道了,”刘玉真站了起来,“挑些好克化的让她送来吧,就摆在我们这院子的偏厅里头,然后你再让人去请慧姐儿一起过来用膳。”

“瑾哥儿和瑜哥儿可醒了?我去瞧瞧,”她抬步往外走,“他们两个也该起了,等会用完早膳便要去给老太太请安,我们许久没有回来,更不能失了礼数。”

……

昨日老三一家回来了,张氏盼子孙心切,这一见便没忍住,哭得险些晕过去。

被儿子儿媳们连番安慰许久才缓过来,止住了眼泪,但心情激动的她一整晚辗转发侧,天蒙蒙光就起来了,下床的时候险些栽了个倒葱。

“哎呦——”

“你这是怎么了?”年纪上来了,睡得并不安稳的陈礼忠被她这一声吓醒,开口问道:“急急忙忙的,这是要去哪儿?”

张氏弯腰揉着磕疼了的膝盖,“我去厨房,老三小时候最喜欢吃我做的酒糟煮鸡蛋了,这东西补着呢,我去给他煮一碗再放两勺糖甜甜嘴,昨晚事情多把这事给忘了。”

“那你快去吧,给几个孙子也煮一碗,”陈礼忠也跟着坐了起来,摸索着穿上衣服,“他向来起得早,这会儿莫不是已经起了。”

“当家的,你这是要去哪儿?”张氏好不容易揉妥来了膝盖,见陈礼忠要出门顿时奇怪地问道。

“我到田里转转,看看那些胡菜,”陈礼忠推开门出去,“顺便抓几条鱼回来,家里前年不是养了一些鱼在深塘里头嘛,捞两条回来中午和豆腐一起炖着吃。”

“那些鱼大得很,煮的汤也鲜甜,老三和孙子们都没吃过呢。”

张氏一想也是,便冲着那远去的背影大声喊道:“当家的,水冷得很你可不要自己下去捞啊!”

走远了的陈礼忠回了一句知道了。

“这老头子。”张氏摇摇头,她就着油灯打量了一番自己身上这半新衣裳,想了想从柜子里找了件旧的换上,这才走出了房门。

……

如今的陈家,与三四年前相比有了很大的不同。这其中之一便是地位,陈世文考中秀才之后,村里但凡有那大小事都要请陈家来人商议或者出席。

考中举人之后,这镇上、县里的人家有喜事都会派人来陈家说一声,看举人老爷有没有空闲,若是举人老爷没有空闲,那举人老爷他爹能来也是美事一桩。

这中了状元、做了官后就更了不得了,村子里的人不但帮着把陈家的新宅子建好,已经是里长的陈氏族长还专门请了个夫子来,将村塾风风火火地办了起来。陈世文以前用过的文房四宝、写过的字帖等还被他讨了来,特地摆在村塾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