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妾害怕极了,”在曾氏嗜人的目光中,郭姨娘惊慌道:“妾,我,我,我跑过去想要拉他的,真的,拉了的!”

“可是,可是没,没够着……”

……

郭姨娘瞧着钧少爷在湖水中起伏,慌得不行。从小就在刘家长大,被父母、教养嬷嬷、年长的丫鬟等人教导过要尽心侍奉主子,如主子遇到了危险要以身代之的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拉一把。

但是钧哥儿摔下去的地方是一座石桥,他这么一摔就摔到了深水里,水面离着桥面有足足半丈高,站在桥上的郭姨娘根本就够不着他。

只能看着他在水里扑腾,沉沉浮浮。

“救,救命……”

“老爷!”她脸色苍白,扭头望向呆住地看着钧哥儿,呼吸急促的二老爷,“老爷,钧哥儿掉水里了,老爷……”

她一时之间没想起来要喊人,只向着此处最能依靠的二老爷求助。

二老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有刚刚跑动引起的,也有此时失手将大哥的独子推到水里引起的。

懊恼、害怕、惊慌、恐惧等等情绪围绕着他,但除了这些之外,隐隐的竟有几分兴奋。

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除了眼前这个在水中渐渐沉没的男孩儿外,还有年幼时父亲看向大哥那欣慰的目光,以及看向自己时那‘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

在家中是如此,在外头也是如此,族中长辈们重视的也是身为长子的大哥,曾家看重的也是高中秀才的大哥,就连王家,他如今的岳家最开始也是想要与大哥结亲,更不用说娘也是先给大哥挑选了郭姨娘这种小事了。

哪怕是这个侄儿,大哥死后也有越来越多的人说此子聪慧过人,大房后继有人大哥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相比之下,他就只是刘家平平无奇的二老爷,连生的儿子也是一个不会读书的,看到书本子就头疼,日后也是要在钧哥儿手底下讨生活的命。

而若是钧哥儿死了……

……

曾氏控制不住地将手上移,狠狠地掐住了郭姨娘的脖子,厉声道:“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我要你偿命!”

“饶,呜呜……”郭姨娘挣扎着,她的手使命地拍打着曾氏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抓出了几道红痕,血珠冒出。

“娘,”同样是泪流满面的刘玉真扑过去抱住曾氏,忍着心疼安抚道:“娘,您快松开手,将她掐死了就死无对证了啊,罪魁祸首将逍遥后半辈子。”

“您快放开啊娘!”

“快,”她指使着丫鬟,“快去拉太太的手,莫要将郭姨娘给掐死了!”

“钧儿——”曾氏悲痛欲绝,松开掐着郭姨娘的手后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滑落在地,痛哭失声,“我的,我的儿啊——”

“娘对不住你,娘不应该让这贱妇到我们大房来啊,娘见到她的那一日,就应该弄死了她啊——”

“若娘早就掐死了她,你就不会出事,你就还在娘的身边,娘的钧哥儿……”

“咳咳咳……”被曾氏松开的郭姨娘咳嗽着,露出的脖颈上除了掐痕外还有一圈绳索的勒痕,那是之前‘演戏’时留下的痕迹。”

两个膀大腰圆的妇人一边说着‘二老爷说她知道得太多了,要先下手为强’‘二太太吩咐料理赶紧了就去回她’‘六小姐花容月貌,二太太私底下说要将她卖到窑子里去呢。’

……

也是这一出戏让郭姨娘狠哭了一场,在被闯入的婆子们‘救’了之后才让她决定招认的。

“五,五姑咳咳,五姑奶奶,”郭姨娘捂着脖子,朝刘玉真道:“都,都说了,都说完了,五姑奶奶咳,您,您可要保我们母女,咳咳母女一命啊。”

“您的大恩大德……”

一听到她的声音,曾氏又望了过去,挣扎着想要起身。刘玉真连忙扶住了她,冲周围的丫鬟、婆子们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将她带走!”

“一定要严加看管!”

曾氏冲着刘玉真喊,“你还要保她?!她害死了你哥哥,你的亲哥哥你居然还要保她?!打死了干净!”

“娘,娘您冷静些,快,快将她带走!”刘玉真连忙安抚曾氏,“娘,我不是那意思,我只答应了她把事情的真相都说出来,我便让她的女儿过得好一些。”

“给她寻一个远一些的地方,远远地嫁了也就是了。”

曾氏这才平静下来,好半响后,她依然没有起来,半点当家太太的样子都不顾地坐在地上,身子依靠在刘玉真的怀中,眼神空洞,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

“真儿,”她喃喃道:“为何要如此呢?为何要害了我的钧儿。”

“她当初若是去喊人,将我的钧儿救上来我是感激她的,我会感激她的啊!”

“我不是那等没良心的,我定会说服了老太太,说服你爹,给她一副嫁妆让她改名换姓与刘二那禽兽双宿双栖,我会感激她的啊——”

曾氏伸长了手朝空中虚抓着,“我的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