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陈世文好奇而求教的目光,刘玉真有几分得意,她道:“你啊,其实是想差了,你想让佑哥儿行动如常往后的日子过得顺遂些的想法是好的,但如今却是达不成。不说这打断了腿重接是多么的痛,他这么丁点能不能熬住,就连能做这事的大夫也不好找,悬得很。”

“但若只是让他看起来如常人一般,走路轻松些,这十几二十年后身子不会因为他常年倾斜着走路而得病,却也不是不行。”

“那要如何做?”陈世文虚心问道,还自发地倒了杯茶给她,等着听她解释。

刘玉真喝了口茶,不卖关子地道:“以前我们在京城收到家里来信的时候,只说佑哥儿的腿短了一截,这一截有多少却是未提,这我就不好说什么。”

“这次回来一看,这差的约摸是一寸到两寸之间,而且只是差了长度,这脚掌既没往里拐也没往外拐。”

“这左腿比右腿矮了一两寸,所以他的左脚是用脚尖着地的,走起路来便一高一低,不稳当,旁的人瞧着自然就知道他瘸了。”

“但若是在他穿的鞋子里做些手脚,把左边这只的鞋跟做高。”刘玉真伸出两只手掌在桌面上比划着,给陈世文解释,“你瞧,使得佑哥儿穿上后左腿与右腿平齐,这差的一截不就补上了吗?虽说跑跳起来估计还是有点别扭,但日常走路应是无碍的。”

“如此便也就成了,是不是简单得很?”

陈世文越看越惊讶,“这鞋子还能做高?”他弯下腰去看自己的千层底布鞋,底算不得厚,难以想象它有再加高一寸多的模样,“鞋跟做高一寸?是和木屐那般吗?”

“能穿吗?而且一高一低,走路会不会摔着?”

当然是能穿的,刘玉真以前还见人穿过,不过这个不好跟他解释,于是道:“能不能穿,试试就知道了,不过用木头做估计不行,太硬了,先多缝几层底试试看吧。”

“至于会不会摔着,你这个正常的穿当然会,但是佑哥儿就不一定了。他穿上之后两条腿一般长,开始可能会不习惯摔一两跤,但是熟悉了之后就不会摔了。”

“那我们便试试吧,”陈世文来了精神,“如果能成,也是好事一件。”

于是两人便风风火火地试了起来,陈世文找了个机会量好了佑哥儿的左腿比右腿短一寸半,刘玉真则让人做好了两个不一样的鞋跟。

然后就发现若是做成如今男子常穿的布鞋样式那么就盖不住多出来的鞋跟,这样还是一眼就能被看出。于是刘玉真又指挥着春杏做成了半靴的样式,鞋帮做高把半截小腿肚都兜住了。

这样做出来的鞋子,为了营造出一模一样的效果刘玉真还让春杏绣上了一样的纹路,这样从外头看就更像了,觉得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只要一穿上便能察觉到里头的乾坤。

“如何?”刘玉真将这花了一整天才做好的鞋子摆在榻上,“是不是看不出来了?”

陈世文围着这双小靴子转了一圈,惊叹道:“一模一样,真是难得。”他拿起这双靴子仔细打量了一番,还亲手探进去试了试,然后对着旁边好奇地看着此处的几个孩子道:“康哥儿,你去东厢房寻你大伯母,把佑哥儿抱过来试试这鞋子。”

完了又补充道:“这鞋子如何还不好说,莫要说漏了嘴,你就说瑾哥儿他们想佑哥儿了,找他玩吧。”

康哥儿回来的这些日子做完爹爹吩咐的功课后就到处疯玩,陈世文如今是个官了,村人们不管老的还是少的都对他恭敬有加,好的坏的话都不敢在他面前多说。

但康哥儿玩耍时遇上的男娃们就不一样了,那是什么都敢说的,甚至于因为陈家这几年起来得很快,大人们私底下的闲言碎语都被小孩子记住了,这回就在康哥儿面前抖露了出来。

这其中佑哥儿的瘸腿就是重中之重,有几个喊着“你们家那瘸子”“你那瘸腿弟弟”“我娘说了你大伯家那弟弟是个残废,要浸猪笼不然要害了全村人”等等话语的孩子把康哥儿气得够呛,喊了桂圆把人打得鼻青脸肿。

这些孩子回到家一哭诉,长辈们知道了也自觉理亏,生怕村子里最为出息的状元公怪罪,为此把自家的孩子训一顿不说还这家拿几个蛋、那家拎一只鸡地来上门赔礼。

陈世文知道后自然也是把康哥儿训了一顿,罚他抄写家规,不过罚完之后又高兴地赞他有手足之情,是个好哥哥。

所以康哥儿这么一听,顿时就明白了,招呼着桂圆出门去。

瑾哥儿和瑜哥儿一看也顾不得看漂亮的小靴子了,连忙下榻穿鞋,想要跟上去。

瑾哥儿很快就穿上了,喊着哥哥等等我跑着出去了,但是瑜哥儿却是发愁,前边进去了但是后边的鞋跟却抬不起来,看着刘玉真苦恼道:“娘,娘,穿不上!”

刘玉真将他抱来了起来,笑着给他穿好虎头鞋,“不用着急,哥哥们待会儿就回来了,我们在这儿等他们好不好?”

瑜哥儿在娘亲香香软软的怀抱里想了一下,勉强点头。

果然,很快康哥儿就抱着佑哥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