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北疆的春,似乎并不存在。

纵然寒冬过去,温暖也远未到来。

然而西南蜀地,纵是冬月里,漫山亦皆青翠。

待过了春节后,桃花、山花、野樱花,处处花团锦簇。

千里天府之国,又岂是吹嘘而来?

看着美不胜收的花海,两个人比花娇的绝色女子流连忘返。

在两人身后,一个俊俏小郎君捂着腰,一步步跟着……

不是林宁三个,又是何人?

“小郎君,你不是说蜀中大旱三年,百姓连树皮都啃尽了,还吃劳什子观音土么?怎地咱们一路走来,森林密布,野果子都有许多,你莫不是被人诓了去?”

皇鸿儿玩的尽兴,不过忽地想起一事来,皱起秀眉,回头问林宁。

林宁哼哼了声,懒洋洋道:“你莫要整日里就知道垂涎我的身子,也空空脑子,想点人事……”

“呸!”

皇鸿儿气的啐了口,见朱雀笑声连连,咬着贝齿嗔道:“姑姑又比我好多少?”

虽然昨夜没真个突破底线,来个姑侄共侍一人,但其实也没什么分别……

所以,谁又好嘲笑谁?

朱雀不理她的疯言,笑道:“咱们一路所行,不是深山就是大川,我们固然不怕,气息放出后,不管是猛虎、群狼还是毒蛇,都会远远的避开。可若是寻常百姓进深山,哪里能得了好?”

林宁先是赞许的朝朱雀点点头后,见皇鸿儿着恼,又笑道:“不过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寻常百姓自然进不来,可青龙能进啊。他若是能舍下身段,带着他的手下进山狩猎,也能顶不小的用。当然,他再怎么打猎,也供不起当初的百万流贼。走吧,前面差不多也快到锦城了,到了后先修整一二,再去眉州。”

青龙所创的义军大本营,便在眉州。

……

青云,东佛寨。

智海方丈看着一众师伯祖、师叔祖、师叔、师伯等罗汉堂长老,心头隐生惊怒,道:“诸位长老,太师祖和几位太师伯祖、太师叔祖几番传下法旨,如今正逢我佛门大难,凡事需戒急用忍,你们……”

“阿弥陀佛!”

一老僧沉声道:“方丈,老衲等难道还不够忍让么?但再忍让,焉有驱使佛门弟子如牲畜,去做苦力的道理?若是青云寨容不下我山门,金刚寺又何必非要寄人篱下?不在这青云寨,千里沧澜山间,自有可容纳佛门处。纵苦寒简陋些,佛门四大皆空,又何惧之?”

其余几个须眉皆白的老僧一起点头,附和道:“阿弥陀佛,此言大善。”

智海却是脸色铁青,这是拿哪个当傻子?

千里沧澜山的确可容下佛门,何止能容下眼下数百僧人,便是再多十倍,也能落脚。

可……

这是人家青云寨的地盘,人家凭什么让你落脚?

智海算是看出来了,果然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林宁表现的不讲理时,众人还忌惮一点,昨日表现的仁义一点,反而让人觉得软弱可欺了。

也是,同有圣人坐镇,想想三大圣地是什么做派。

智海敢打赌,若是金刚寺不是托庇于青云,而是托庇于三大圣地,三大圣地对金刚寺纵不如猪狗,也绝不会以礼相待,只会严加管教。

林宁昨日表现的越讲道理,反而越让人小觑了去……

智海叹息一声,道:“觉善师叔祖,这千里沧澜山,何处不是青云寨?难道非要山门再经历一遭青云寨那位天剑圣人之威,方能明白这世间,以圣人为尊?”

不等勃然变色的老僧发怒,智海扬高声音,大声道:“驱使佛门弟子如牲畜?青云寨上到大当家,下到寻常山贼,都能为了救流民百姓吃苦出力,我佛门圣地,连一群山贼也不如?先众人牛马,后诸佛龙象,这等佛门道理,觉善师叔祖还用弟子来提醒?”

“大胆!智海,你再和谁说话?”

觉善厉声道。

其他老僧也纷纷鼓动起气势来,压的智海几乎喘不过气来。

智海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师叔祖,据太师祖法旨,山门落脚青云之后,一切以隐忍为主,直到迎回本寺镇寺绝学,《金刚不坏神功》,可成金刚伏魔阵为止。师叔祖若有别的打算,先废了弟子这个方丈再说。”

觉善闻言愈发大怒,正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一道淡淡,却十分清寒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青云田五娘,今日特来拜金刚寺山门,领教佛门绝学。”

“……”

智海面色一变后,对觉善沉声道:“弟子也不说别的,既然师叔祖有其他想法,那就先应付过去今日之局吧。若是师叔祖能过了今日这一关,弟子这方丈之位,就让给智杞师弟。”

智杞和智海同辈,却是觉善大弟子的弟子,一脉相承。

若是果真能接过智海的方丈大位,那觉善的地位,大概就能相当于之前普泓的位置了。

念及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