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董一奎也不是傻子。

南边还有一堆骑兵都在跟着划水呢,他又凭什么跑出来拼命?

这个巨大的刺猬阵当然不是无解,无非就是豁出去死多少而已,但他带来的可都是亲信家丁。

家丁在富贵在,家丁不在富贵也没了。

他拼光了家丁难道就能让衮衮诸公们感动?后者只会立刻解除他兵权,然后给个好听但没什么用的官爵回家养老,就像现在的李如松一样,吃空饷什么的别想了,手中连兵权都没有如何吃空饷?大明朝的武将们都懂,有这些家丁在,他们才对朝廷有价值,没有这些家丁,他们对朝廷也就没有什么价值了,所以杨元划水,张世爵划水,尤继先划水,那么凭什么指望董一奎不划水?

背后还有城墙呢!

他们打不开京城就行了。

相反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狠狠从朝廷宰一笔银子。

然后山西骑兵也加入了划水的行列。

三个总兵,一个副将,近五千精锐骑兵,就这样在外围跟着这个庞大的阵型跑来跑去,眼看着他们一直走到了京城。

朝阳门。

“我,杨丰!”

杨丰在城门前装逼中。

不过紧接着他就像玮玮一样突然笑了。

“我又来伸冤了!”

他笑着喊道。

然后城墙上那些京营哄一下子全笑了。

的确,此情此景唯有笑之!

短短不到一个月,他已经两回把朝廷的脸踩在脚下了,上次他带着十几万人打进皇城,硬生生把皇帝从皇宫拎出来,把个权倾朝野的司礼监掌印炸死,把个堪称封疆大吏的总督摔死,把一堆给事中排在皇城上打板子。

皇帝还得给他银子给他地盘,像伺候祖宗一样卑躬屈膝地哄着他。

自从上次之后,宫里的太监们全都没有过去的嚣张跋扈,明显那心态就知道收敛了。

文官也变了。

京营四万多老兵全都免费替役。

不用像之前那样借高利贷,才能完成替役手续了,兵部专门派出一个主事带着大批胥吏,在军营里摆上桌案一个个免费处理。

可以说杨大帅的大闹京城,比什么青天大老爷都管用。

青天大老爷最多抓一两个典型,不可能对付整个官场,敢那样也就被直接踢出官场了,可杨大帅是对所有的,从宫里到宫外,从文臣到武将,全都自觉的为之肃然,连那些放贷的将领,都不像过去一样动不动逼债了。

可以说这些底层的军户们,明显就感觉到了京城官场风气清新了许多。

可以说杨大帅来了,青天就有了。

然后他又来啦。

而且规模比上次还大。

这时候在加入通州和京城附近的那些军户和贫民之后,恐怕说三四十万都已经有了,虽然核心还是那些扛着毛竹的青壮和两万多士兵,但周围跟着看热闹的也不比这些核心部分的少了,甚至依然还在增加中。可以说整个朝阳门外人山人海,反正这时候是寒冬季节,周围也没什么阻碍,而且绝大多数人都闲着,俨然出来赶一场超大规模的庙会般。

连女人和小孩都有。

“严肃点,我这是伸冤呢!”

杨丰喊道。

城墙上笑得更响了。

“将士们,我等皆大明京营,当为陛下血战到底,断不能让这逆贼惊扰圣驾!”

临淮侯挥舞宝剑高喊。

然后原本还不笑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就在他们的笑声中,后面一片混乱的跑动,紧接着杨元等人带着他们的家丁冲上了城墙。

李言恭立刻面露喜色。

就是一起跟着上城墙的协理京营沈思孝却一脸阴沉……

估计是被敲诈了。

他才是京营老大,这时候的京营虽然理论上还是武臣为首,也就是临淮侯李言恭,他姑且算个武臣吧,虽然都武臣到写诗为主了,但那终究也是李文忠之后。但实际上真正说了算的是文官,也就是协理京营,沈思孝以兵部侍郎协理京营,为兵部所属的文官集团控制这支京城卫戍军。

但现在哪怕是他们,其实也明白京营靠不住了。

外面全是京营呢!

他们凭什么相信城墙上的这些京营不是和外面的一样心思?

外面都是亲戚朋友,真要是杨丰强攻,难道指望城墙上这些京营对着城外这些京营开炮?

还是得靠家丁!

所以杨元这三总兵一副将带来的这些骑兵才是真正可靠的,但他们也是最要钱的,看沈思孝这表情,还不知道被这四个混蛋敲诈了多少呢,不过登城的家丁们,的确迅速赶走京营,然后接管了城墙上的防御,这些总共也就不到五千,但防守朝阳门还是够了。

“逆贼,别以为你可以为所欲为?”

有了底气的李言恭,站在城墙上傲然说道。

杨丰朝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