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奔中的杨大帅骤然掉头,在长矛兵的阵型前面看着汹涌而来的蒙古骑兵,然后拔出他身旁插着的帅旗,就那么高举在半空。

骑兵在狂奔中转向。

转向同时他们举起手中曾经伴随他们祖先横扫欧亚大陆的弓箭。

然后……

迎接他们的是雷霆般的齐射。

原本六行的火枪手已经变成三行,前排半跪,中间弓腰,后排直立,所有火铳在骑兵弓进入直射距离前,面对着转向中的蒙古骑兵扣动扳机,密集的子弹在瞬间完成致命的齐射,转向中蒙古骑兵人仰马翻,自相践踏,古老的云中大地上眨眼间堆积起无数死尸。

战马的悲鸣和伤者的惨叫声响彻战场。

后续立刻减速。

他们不得不在密布的死尸间小心通过。

而完成射击的火枪手以最快速度退到长矛手背后。

当蒙古骑兵们冲过那遍地死尸后,等待他们的是二线火枪手的子弹,六轮射保证了火力的持续性,子弹不断落在已经减速的骑兵中。

死尸继续在大地上堆积。

冲锋中的蒙古骑兵们几乎茫然无措的面对着他们前方喷射火焰的枪口。

这个时代的蒙古骑兵其实已经没有了大兵团野战能力,因为本身那种不断分家的制度,让蒙古各部完全碎片化,整个草原上无数鄂托克的诺颜们,互相之间没有统属关系。大汗只是一个盟主,强力的大汗可以聚集他们,但这样的大汗两百年总共没出几个,绝大多数时候大汗都只是个召集人,所有鄂托克的诺颜们都是自己领地的主宰者。

他们没有真正的军队编制,利益一致时候聚集起来,在大汗,大台吉们带领下一起出去抢掠。

利益不一致时候互相杀戮。

这就是为什么野猪皮可以吊打他们。

他们和他们两百年的老对手明军一样,都已经失去了大兵团野战能力。

相反野猪皮却靠着他在李成梁手下学到的明军制度,重新恢复了原本应该是真正明军才有的大兵团野战能力。

八旗盾车就是明军战车战术的改进版。

只不过他把明军的火器,换成了弓箭而已,而弓箭是建奴作为渔猎民族,几乎融为一体的武器……

玩不好弓箭的都已经饿死了,能活下来的都是神射手。

连野猪皮都打不过的蒙古骑兵们,现在面对完全纪律化,就是为大兵团野战而生的京营时候,真的就像一群行走在塞伦盖蒂大草原的企鹅般茫然,他们无法理解没有战车的步兵为什么在骑兵面前不逃跑,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这边不是出动骑兵拦截他们,他们也无法理解那些在距离十几米外,冷静的瞄准他们的火枪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切都超出他们的理解。

他们只剩下茫然。

而他们也只能选择这种情况下本能的做法,继续催动他们的战马,在二线阵型前面横过。

然后在不断呼啸而至的子弹中倒下。

直到现在,他们也没给对手造成什么真正有效的杀伤,只能在狂奔中用骑兵弓向着至少五十米外的对手射出他们的箭,而这些箭对于穿着全铁甲的京营步兵们来说,真的可以用英法联军的形容词。

软弱无力。

而杨丰就那么举着他的帅旗,站在整个阵型的最前方。

在他两侧,来自二线火枪手的子弹交叉掠过,试图冲击他这边的蒙古骑兵们不断倒下。

而在他身后,长矛的密林前方,三列火枪手不断轮射增强杀伤。

所有火枪手都在机械的完成着他们那装填开火的过程,用一支支喷射火焰的火铳,在古老的云中土地上奏响大汉战歌。

……

战斗没有持续太久。

“我旅阵亡十二名,他们还不如麻贵手下那些。”

被升为混成旅统制的俞兴看着撤退中的蒙古骑兵说道。

而两翼的三总兵已经开始了追杀。

“他们要是比麻贵的部下还强,麻贵就不会镇压西北了,蒙古骑兵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杨丰说道。

他甚至都没有出手。

这些蒙古骑兵比不上将门的家丁,哪怕就是过去,将门的家丁真正想打时候也是经常犁庭的,更别提这时候将门家丁们装备水平暴涨,像半身甲,转轮打火短枪都已经快成为标配了。某种意义上说,这时候的蒙古骑兵几乎可以说是各方实力垫底的货色,他们打不过野猪皮,打不过将门家丁,更打不过红巾军,估计他们对上倭军都未必能压倒。

真的。

倭军至少能打的李如松哭。

虽然碧蹄馆之战让倭军面对家丁们也很绝望,但李如松损失的确大到哭。

而他在对付蒙古部落时候,可没被打的哭过,哪怕他死也是攻破蒙古部落烧杀抢掠时候被人背后偷袭。

还是被自己人背后偷袭。

更何况倭军也曾经打到海西女真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