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茂说道:“哦,孟师说的是这件事啊,确有此事。仇泰军报称云:日前不慎中了张韶的诡计,两路进发,共攻肤施之时,遭遇到了埋伏,不过伤损不大,后来还反败为胜,颇有斩获。因为他说他稍作休整后,就会再攻肤施,这场小败并无关大局,所以孤没请孟师来商议此事。”

“大王,臣还听说,此次攻肤施,太原太守李基颇有消极敷衍之嫌,敢问大王,此事可有?”

蒲茂笑道:“也不能说消极敷衍,李基他那也是情有可原,首先,毕竟他才任太原未久,地方上的官吏他都还没有完全熟悉,指挥起来自是不免无法得心应手;其次,这回叫他统兵攻打朔方,本来就是让他作仇泰攻肤施的策应的,他不是主力,乃是偏师,进战迟缓亦不足怪。”

目前朔方郡、上郡两郡的定西主将和驻兵的情况是:张韶坐镇朔方,赵染干镇守肤施,朔方郡的驻兵以唐卒为主,肤施的驻兵以铁弗匈奴为主。只针对这个敌情,如前文所述,这次蒲秦攻打上郡、肤施的部队也就分作了两路,一路主力,是仇泰所部,仇泰的任务是主攻肤施,同时为了阻击上郡北边朔方郡的定西兵马驰援肤施,因又调了太原郡的李基协同新兴、雁门两郡的部分秦军驻兵,率部西北而上进攻朔方郡。——并州与朔方郡、上郡接壤的共有四个郡,太原郡西南接壤的西河郡位处最西,独出於外,此外由北而南便是雁门、新兴、太原三郡,距朔方最远的太原郡,离朔方其实也不是很远,四五百里地上下。然而,却战事开启以今,仇泰所部的攻势倒是持续不断,却李基所部到现在则几乎还是顿步於朔方东境,非但不能威胁到朔方境内,甚至连张韶遣援上郡的兵马都不能阻击,一直没有起到很好的牵制作用。

孟朗说道:“大王宅心仁厚,总是肯为臣下着想,能有大王这样的君主,真是人臣莫大之幸。”

蒲茂摸了摸颔下的胡须,说道:“孟师,师就不要对孤说这些话了。”他从少年时就跟着孟朗读书,两人相识已二十来年,他对孟朗非常了解,从孟朗的面色和他的语气已然听出,“仇泰小败”这件事,只怕不是孟朗今日入宫求见他的最大目的,便笑着说道,“孟师,师今日来见孤,必非是为仇泰小败,而是另有其事,就不要绕弯子了,师有何事,便请尽管言来。”

孟朗下榻,拿起榻边的酒壶,也不用青鸟转呈,亲手拿着捧给了蒲茂,说道:“大王知臣!臣今日求见大王,的确是不但为了仇泰小败此事,还有其他事启奏大王。……大王,这是臣在进宫路上时,从一个路遇到的酒肆中买来的,特地献给大王。”

蒲茂接住酒壶,打开来,拿下鼻下闻了一闻,说道:“是什么稀罕少见的好酒么?”

“街边酒肆所产,能是什么好酒?不瞒大王,劣酒而已。”

蒲茂奇怪,把那酒壶放到案上,问道:“既是劣酒,师为何特地赠孤?”

“大王,臣献此酒不是因此酒好坏,而是因卖酒之人。”

蒲茂越发不明孟朗之意,说道:“卖酒之人?孟师,卖此酒之人?有何特殊?”想起了一种可能性,眼前一亮,说道,“莫不是,卖酒此人,竟是在野之遗贤?孟师有意举荐与孤?”

“大王求贤若渴,当真古之明君亦不如也!然卖酒此人实非贤士,……大王,是个鲜卑女子。”

蒲茂也不知从孟朗此话想到了什么,大约是想歪了,他的笑容变得有些意味不明,抚须说道:“哦?是个鲜卑女子?”

蒲茂了解孟朗,孟朗也了解他,顿时知道蒲茂定是想差了,也不解释,——这也没法儿解释,遂只管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道:“大王,臣想说的是,自大王迁徙慕容鲜卑诸部入我咸阳及周边以来,到现时现刻,我咸阳城中和京畿近郊,已是入眼尽皆鲜卑,到处都是其种了!

“而又朝廷虽然遵照大王的旨意,给这些内迁的慕容诸部民口分了田地、牧场,可到底彼辈几近十万之口,分出去的田地、牧场,杯水车薪罢了,委实是不够满足他们日常的生计所需,故是,大批的鲜卑女子卖身为婢,大批的鲜卑男子成为了城内权贵、城外强豪的徒附,形同於奴。奴婢的生活,不必臣讲,大王也很清楚,受人驱使,遇受凌辱这都是寻常之事……”

蒲茂打断了孟朗的话,说道:“孟师,你的意思孤明白了,孤明日就下旨,叫朝中群臣会议,就由孟师牵头,来议一议,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来照顾一下慕容诸部之民的生计。”

“大王爱民如子,臣钦佩不已。但这不是臣想奏请大王的事儿。”

蒲茂问道:“孟师,那师究竟是要奏请何事?”

“大王,这十万口慕容之民,日受凌辱,食不果腹,短则尚可,时日如长,必然生乱!他们现在就住在咸阳及周边,一旦生乱,即为我大秦之心腹患也!”

蒲茂笑了起来,说道:“孟师,这话有点夸张了。彼虽民口众多,然百姓而已,我咸阳及周边现驻有我大秦的铁骑、甲士数万之众,他们如何会敢作乱?就是真的不幸被孟师说中,他们果然作乱,又何足为患?孤一道檄下,不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