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仇畏共有二子,次子是仇敞,小字僧弥,雅重之士,现为秦国朝中的文臣,长子便是这个仇泰,小字维摩,性子阴狠,现在秦国军中掌兵,是为宁朔将军。

“不行么?”

“不行。”

“便是晋公与燕公,加上家君,联名上书弹劾孟公,也不行么?”

蒲洛孤连连摇头,说道:“万万不行!”

“此策如是不行,下官还有另一个愚见。”

“是何高见?”

仇泰说道:“如果一直寻不到孟公的错处,那下官以为,不妨就再改对崔瀚下手!”

“改对崔瀚下手?”

“晋公,‘分定族姓’此议,是崔瀚最早在伪魏朝中提出的,孟公也是听说了他的这条政议,大为赞同,乃才进言大王,在我大秦施行此政的。若是咱们能把崔瀚搞掉,逼他承认,他当初所以会对慕容氏提出这条政议,为的不是其它,正是为了引发伪魏的内乱,如此,此条政议,不就自然而然地,不会被大王接受,孟公欲行此政的企图不也就自然而然地破灭了么?”

“老仇……。”

“下官在。”

“你的这个谋策,才是釜底抽薪!”

“晋公是同意下官的此个愚见了么?”

“我且问你,你打算怎么把崔瀚搞掉?”

仇泰已有定见,胸有成竹,答道:“下官闻之,崔瀚在伪魏朝中,因为‘分定族姓’此议失宠於魏主之后,便筑室於清河山中,私撰时史,不但撰写了伪魏的史,也撰写了一些我朝与唐国的史。他撰写的这些史传,下官曾经读过几篇,对我大秦的先王、列祖,颇多辱蔑之词!下官陋见,可把他撰写的有关我大秦的史传,呈与大王观阅。下官料大王阅罢之后,必然大怒,下官等就可趁机上书大王,奏请大王治罪於他!其人虽出北地唐士名族,杀之易如一鸡!”

“崔瀚私撰时史”云云,而下唐人的士子中,有一个风气,便是私人撰史。

莘迩原本的时空中,按后来《隋书•经籍志》的记载,这一时期,江东世家大族的私人史作达三百部,总计约四千卷。到了这个时空以后,虽然身在陇地,莘迩也早已发现,这个时空的士人撰写私史的风气也很浓厚。这是因为三个缘故,一则,前代秦朝之后,文章之士,学问不及古人,於是莫不笃志著述,欲自成一家;二来,当今乱世,为能从历史中吸取教训,找到治世之良策,无论唐人、还是胡人的君主,或者名臣将帅,不乏重视史书的;三来,则是门阀士族欲借此私撰之史追述先祖事迹,以标榜自家门第,从而保护自身家族的权势。

撰写私史的风气,江左最为浓郁,但是北地,包括陇州也有此风。

儒家言“三不朽”,立德、立言、立功。崔瀚失宠於魏朝后,事功显说不得立了,便还家乡,立志著述,确如仇泰所言,的确是私自撰记了魏国的历史,也记了些唐国、秦国的历史。

蒲洛孤说道:“崔瀚撰史此事,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他撰写的我秦之史,你又是从哪里寻到看的?”

“晋公是知道的,舍弟好读书,凡南北之书,无不搜集,崔瀚撰史此事,下官就是从他那里闻知的,下官看到的那几篇史传,也都是从舍弟处看到的。不过当时我王师尚未伐魏,崔瀚身在敌国,与我大秦无干,故是下官亦就没有理会他的那些污蔑之言。”

“是这么回事啊。”

“敢问晋公,下官的此策何如?”

崔瀚固然是北地唐士的领袖人物,毕竟是个降臣,且是个唐士,蒲洛孤浑没把之放在心上,说道:“你的这条谋策还算靠谱!你便把那几篇史传呈给大王观阅,随后我与你们一起上书,弹劾崔瀚,请大王治罪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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