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荀或并没有直接开口谏言,他抬起头,直视着刘协,注视着刘协的双眼。

荀或的举动有些无礼,但是他要问一个重要的问题,一个他必须要知道答桉的问题,他想要从刘协的眼中找寻到真正的答桉。

“陛下想要变法图强,此乃我大汉之幸,陛下相问,臣自然不会藏私。”

“只是……”

荀或神色严肃,停顿了一下,他并没有将话说的太满。

生食汉禄,死为汉臣。

他将那一封密信呈递上去也是经过了无比激烈的思想斗争。

自古变法者,总是无法避免流血与牺牲,那些既得利益者,又怎么会轻易的让出自己手中的利益。

吴起、商鞅变法,确实使得其国家发展强盛,但是他们最终的下场,却是令人扼腕叹息。

楚国贵族攻杀吴起于悼王丧所,商鞅被公子虔诬为谋反,战败死于彤地。

商鞅立法而支解,吴起刻削而车裂。

而他这一次准备推行的变法,比起商鞅和吴起而言,都还要激烈数分。

但是因为眼下这样的局面,却是有极有可能推行成功

“变法一事牵扯巨大,变法之事一经宣布,必然受阻,若想变法成功,若是决心不坚,意志不定,则变法注定失败。”

“陛下可有面对汹汹恶意之准备,可以面对群臣不忿之准备,可有面对天下万民恐慌之准备?”

荀或目视着刘协,一连三问,郑重无比。

刘协并没有避开荀或的目光,他的目光清澈而又坚定,他的神色未有半点改变。

“王业不偏安……”

“敌强我弱,若不变法,偏安南境,譬犹疗饥于附子,止渴于鸩毒,未入肠胃,已绝咽喉,只不过是坐而待亡。”

刘协直视着荀或的眼睛,他的神色肃然无比,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王业不偏安……”

荀或目光闪烁,细细的咀嚼着刘协所说的话,他的嵴背慢慢的挺直,他的眼神也慢慢的坚定了起来。

荀或向后移动了些许身形,而后躬下了身躯,以头触地,他的声音因为激动甚至都有些颤抖。

“陛下慎思明辨,实乃万民之福,我大汉之福。”

刘协见荀或下拜,没有犹豫直接离开了坐席,走到了近前,搀扶着荀或的双臂将其扶了起来。

“变法之事,还请文若公倾囊相教。”

荀或尽力平复着心绪,他虽有预料,但是却没有想到刘协居然下了如此的决心,而且将时局看的如此的清楚。

汉庭再这样发展下去,确实是无异于饮鸩止渴,坐以待毙,刘协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荀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刘协身后不远处的王越,他知道如今的羽林卫就是绣衣使者,现在的绣衣使者虽然还没有彻底单独设立,但是实际上已经是广为人知。

众人也已经开始接受了绣衣使者,毕竟鹰狼卫的渗透实在是太过于恐怖,有绣衣使者在好歹还能抑制一下鹰狼卫的发展,若是没有绣衣使者,只怕是他们什么秘密都无法保守,甚至性命能否保住都是两说。

鹰卫不仅仅传递情报,有些时候也会实行暗杀行动。

在荆州南阳郡,很多的豪强世家的内部都有鹰狼卫的奸细,有几处坞堡之所以被攻破,就是因为里应外合。

“狼虎虽恶,但亦能为武所慑、为智所驱。”

荀或直起身躯,取出了藏在怀中的帛书,将其郑重其事的呈递给了刘协,他眼眸明亮,犹如朗星。

“陛下可知伪明辖内于郡城之中皆设有‘报社’,并发行‘报纸’?”

刘协点了点头,这件事并非是什么秘密,他确实知道报社和报纸的事情。

明国内的报社隶属于宣教司,归属于道政府中,其报社吏员起码都是太平道中的开悟一级,而主持一地报社的官员必须要是达到闻道一级。

太平道内等级,除去大贤良师之外,一共有启蒙、开悟、闻道、悟道、得道、方主、大医七级。

绣衣使者在明廷境内布局多年,时至今日,也仅仅只有一人达到了闻道一级,足以见其晋升之难。

明廷的发行的报纸,上面记录的有推行的政策以及国家内外发生大事、战争、法令等等,甚至还有用以娱乐大众的。

在明国之内潜伏的绣衣使者因为狼卫的排查,所以他们获取的消息的来源极为有限,很多时候其实只能靠着通过报纸来获取。

“昔日繁阳之败,国内多有声音想要归附太平道,但贼酋许安利令智昏,于河北使鹰狼卫兴起大狱,连坐宗族,没收钱产,大肆逮捕豪强世家,国内归附投降之声因此消失。”

“推行变法,必定触碰其利益,必将遭遇反噬。”

“但是……”

荀或话锋微转。

“许安利令智昏,我们可以在其上做些文章,将此事广而宣扬,可以借鉴‘报纸’之形式,将伪明在河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