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书朝着她一扔,淡淡说道:“画押为证”

陈家大嫂一呆,低头看向那帛书,慢慢念道:“今与大兄陈岂断绝兄妹关系。自此以后,富贵贫贱,两不相干生死病死,宛如路人。”下面已经签了陈容的名字。

这一下,所有人都呆住了。

他们不敢置信地望着陈容,便是那陈家大嫂,更是张大了嘴,一脸呆滞。她在市井中长大,也是见过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可在她的记忆中,愣是没有一个有如此狠决果断,不知给自己留后路的

陈家大兄脸‘色’一青,上前一步,急急叫道:“阿容”他气得全身发抖,“阿容,你”

陈容转头看向他。

便这般侧对着陈家大嫂,她朝着自家兄长悄悄挤了挤眼。这个眼睛十分调皮,十分‘精’灵古怪。一时之间,陈家大兄似乎回到七八年前。那时在平城时,这个妹子在外面惹了祸,回来要自己挡着担着时,便是这样挤眉‘弄’眼的。而他,从来没有拒绝过。

陈家大兄咽下了就要脱口而出的指责。就在这时,陈容背转过身,低低泣道:“父亲当年只留下那么一点家产,这一路南迁,又是遇匪又是遇胡人的,若不是王家人一直护着,我们哪里能活到现在?没有想到,好不容易找到兄长,却是不愿意收留我们。不收留便不收留罢,我就不信我们十来个有手有脚的人,在建康生活不下去。”

本来,陈家大嫂见到陈容这么痛快便断绝兄妹关系,心下有点狐疑,那拿着笔的手,怎么也签不下去。现在听到陈容这么一说,连忙胡‘乱’划了几下,又把手印按上。然后急急地把那帛书朝着陈家大兄一递,叫道:“快签快签。”一边说,她一边扯着陈家大兄的拇指按了一个手印。

一直到那帛书被陈容收起,陈家大兄还是恍恍惚惚。

陈容收好帛书后,走出房‘门’,朝着平妪尚叟唤道:“走罢。”

直到她上了马车,陈家大兄才惊醒过来,他急急甩开妻子,朝着陈容冲来,唤道:“阿容阿容。”声音中有着哭音,有着自我厌恶,有着无能为力。

在他扑上陈容的马车时,陈容掀开车帘,她凑近兄长,低低说道:“大兄,我是有安排的,你不要慌‘乱’,以后寻到机会,我把我的想法说给你听。”

说完这话后,她伸袖装模作样的拭了拭泪水,哽咽着喝道;“走。”

“是。”

马车驶动。

直到一行人出了大‘门’,被这种种变故‘弄’得昏头转向的陈家大兄还是呆若木‘激’着。在他的身后,陈家大嫂突然哎声叹气起来,她眼睁睁地望着那六辆马车,喃喃说道:“车是上等好车,马也是上等好马啊,我刚才怎么就忘记这一点了?”说到这里,她猛然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马车一驶了,陈容便对尚叟说道:“先找一处酒家住下,叟,这几天你给我在这附近租一处房屋。记着,要找个安全些,又与我大兄家离得远一些的。”

好半晌,尚叟才应道:“是。”

这时刻,他与众仆一样,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变化‘弄’得晕了头。

当下,一行人便住进了酒家。

第三天,尚叟便找了一个院落,与陈容商量后,他买下了这个院落。那院落位于两处朱‘门’大户的后面,院落很小,只有十间木屋。却因为靠着这些朱‘门’大户,很是安全。而且院落也修得‘精’致。

不管是看外观,还是走到里面,这个院落比起陈家大兄那个,还要‘精’致高档些。

夜深了。

平妪一边跟在陈容身后,一边嘀咕道:“这么小小的院子,也太贵了吧?南阳城这样的院子,只有十分之一的价。”

转眼,她又恨声说道:“郎君真是的,居然找了这么一个庸俗泼‘妇’为妻。哎,哎。”说罢,她瞟了一眼陈容,眼神中尽是控诉。

在她的叹息和控诉中,陈容一声不吭。

不一会,她的命令声传来,“把房‘门’都关上。”

“是。”

尚叟和还在嘀咕唠叨的平妪把‘门’窗关上后,走到陈容身前。

这时的陈容,静静地站在火光中,她望着尚叟,笑道:“叟,把东西‘弄’出来吧。”

“是。”

应罢,尚叟拿着一柄斧头爬上一辆空马车。

旁边,平妪奇道:“把什么‘弄’出来?”

她刚说到这时,马车中传来一阵闷响,“砰砰砰”几下重击后,车壁破裂的声音传来。

平妪连忙上前,正要询问,尚叟已掀开车帘跳了下来。

他抱着一个木箱子放在陈容面前,接着,又跳上了马车。

转眼间,一具又一具小木箱和小竹筒摆在陈容和平妪面前。

而尚叟,在把这个马车破开后,又走向另一个空马车。

二刻钟后,三辆空马车,还有陈容坐的马车,和装着陈容‘私’人用品的马车全部被尚叟破开,七八十个小木箱被尚叟从马车中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