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向披靡的大清天兵,不费吹灰之力便进入城内,可岂能到了距离蛮明皇城数里之遥的地方便不会打仗了?

若是缺兵少将也就罢了,之前进城的王师数量约为一万八千,加上近一万两千援军,总兵力近三万。

换作之前,以上万八旗兵为主的三万大清王师打十万蛮明部曲是决计没有任何难度的,而且可以大获全胜。

但是是役,王师非但没打赢昔日的手下败将,反而被对方杀得横尸街头,屁滚尿流。

倘若没有壕沟与城墙加以阻拦的话,腿脚利索之人,这会儿恐怕已然逃回城外的大营了。

就在冬季,王师入关屡战屡胜,连克蛮明五十五城,可谓是未逢敌手,且满载而归!

怎么隔了仅仅半年光景,形势便急转直下了呢?

狗蛮子一个个似乎比最厉害的大清巴图鲁还勇猛,这都是吃错药所致么?

已经被雪崩一样的兵败缠绵弄得有些头脑发懵的叶臣,全然想不明白其中的奥妙。

三万大清天兵,此番场面就跟放羊一样,后面跟着一群时刻会下死手的“恶狼”。

凡是回头,乃至原地想要抵抗的披甲兵,都会被快如疾风一般的明军骑兵顺势斩杀。

哪怕是一万披甲兵,遭遇两三千骑兵的强势突击,也很难阻拦得住。

这一带的蛮明骑兵虽说应该没有数千,可叶臣与鄂莫克图的所部也根本没达到万人之众。

骑兵或许还能找机会弄死,而那些刀枪不入的铁甲战车,所有人,包括骁勇善战的八旗大兵都已经望而怯步。

用几十颗爆炸式棒槌兴许可以击毁这些该死的铁乌龟,可在击毁之前,当须付出数十,甚至上百披甲兵的性命。

每辆铁甲战车都由二三十个明军士兵看守,远战的话,对方有鸟铳,还有爆炸式棒槌,王师仍然会吃大亏。

若是想要近战,在近战之前的冲锋过程中,就要被打死打伤至少数十人,这成本完全让叶臣与鄂莫克图无法承受。

对方只有那么十几辆战车就好办了,当看到成群结队的铁甲战车冲过来时,清军上下都已经对获得是役的胜利不抱多大希望了。

摧毁一辆就算只损失三十个人,摧毁一百辆便须三千人,摧毁三百辆的代价便接近万人之巨了。

观察过战场上的情况便会明白,蛮明制造了至少数百辆铁甲战车,防御能力远超之前敞篷的款式,几乎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

对方的铁甲战车数量一旦达到,甚至超过五百辆,大清王师这边只怕人死光了,都无法消灭蛮明的所有战车。

在缺少炮火掩护,没有骑兵迂回包抄的情况下,光凭步兵进行冲锋,鄂莫克图早已试过多次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且损失连连。

鄂莫克图其实比叶臣还想要反败为胜,可经过自己的多次努力,终于接受了这个不愿意接受的现实。

那就是双方在战力方便不可相提并论,勇猛非凡的大清勇士当真是抵挡不住蛮明的炮火与战车,外加骑兵。

每冲锋一次,少则损失一个牛录的兵力,多则伤亡高达近千人,而战果却寥寥无几,二者根本不成比例。

从入城一直厮杀到当下,先入城的兵力只怕已经损失大半了,战殁与受伤之人不下近万之巨!

皇上若是不派援军驰援城内各部的话,这会儿约莫就要沿原路返回城外的大营了。

将领怕炮弹,因为守军发动一次落点较为精准的炮击,极有可能让所部损失数十乃至数百人之多。

士兵则怕铳弹和棒槌,尤其是那种会燃烧的铳弹,打进身体里,直至烧穿骨头,真是会尝到生不如死的残暴滋味。

那种会爆炸的棒槌起初还好,下午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些含有剧毒成分,即便没有伤到要害,其毒性也会让人肢体发黑,甚至口吐白沫而死。

适才的进攻直接导致有不下两个牛录的失败那个被铳弹烧穿身子,近千人中毒,光是这两项便损失不下五个牛录之多。

狗蛮子为了杀人,已经变得不择手段了,连下毒这招都用上了,余下的大清勇士还怎敢轻易迎战?

加上凌厉的炮火打击,纷繁落下的炮弹让清军根本无法做到再次集结御敌,只能分为小股在废墟里游击而已。

如此想来,王师崩溃地一点悬念都没有!

分散在各处的残部眼下的唯一任务就是苟活下去,进攻与冲锋都已然变成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

没有統一指挥,仅凭几股部曲,那么一两个牛录的兵力,对狗蛮子发动反攻,又有何用呢?

“尚可位!”

叶臣躲进废墟,跑了一段路才甩掉身后的明军骑兵,陡然发现智顺公之弟尚可位的身影,急忙呼喊起来。

“章京既然赶来,莫不如一起速下地洞吧!”

尚可位也早已成为败军之将,旗开得胜与他无关,屡战屡败倒是赶上了,无话可说,只能自认倒霉,好歹算是捡了一条命,没死在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