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烈日烘烤着中原大地,赤野千里,河道断流,飞鸟难觅,人影罕见。

而河南西南部最大的军事重镇南阳城下,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南阳城已经被数万贼军围得水泄不通,城下喊杀之声惊天动地。

知府王家祯、知县姚运熙与总兵官张国钦见到此景,都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三人与周遭的部属只见到城外的土丘上插着斗大的张字将旗。

众人心里都很纳闷,若是按旗帜上所想,莫不是张逆的部曲么?

朝廷不是调派二十万大军前往湖广围剿复叛之贼么?

怎么剿着剿着,贼军便流窜到河南境内了呢?

而且此股贼军声势浩大,怎么贼军会越剿越多呢?

不可思议啊!

但眼前这景象……

不信都不行啊!

莫非洪承畴与孙传庭都将“进剿”当成了“驱赶”???

如此一来,湖广地区的贼军倒是没了,全跑到河南了!

而且贼军围攻南阳,便意味着淅川、邓州、新野所组成的第一道防线已经被贼军给打穿了。

但不论如何,南阳肯定不能丢,这可是河南地区的五大军事重镇之一!

南阳若失,那就意味着有一群人会掉脑袋!

太子殿下已经通过《京师日报》告诫战区的文臣武将,必须遵守战区规定,否则后果自负。

这规定细则很多,但对南阳的文臣武将来说,就一条。

南阳属于一等军事重镇,必须坚守一百天!

短于此等时限,若是官军收复南阳,献城者被磔示,家眷被枭首。

也就是说,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坚守三个半月才能保命。

否则即便城外的贼军不杀自己,自己最后也得被朝廷给宰了。

城内的文武官员对此心知肚明,故而不敢轻易投降,不然被官军逮到,那就全完了。

南阳随距离湖广很近,但距离黄河却很远,这便意味着贼军无法采用水攻之法了。

虽然有白河流经此地,可毕竟比不过黄河,而且夏季时分,河水已经极其稀少,已经沦为小溪,几乎快要断流了。

城内都可以依靠井水维持活计,只要不缺水,那就完全可以坚守下去。

最重要的是,在唐王被锦衣卫带走时,给府衙留下了二十万两银子与一万石粮食。

这足够城内的三千守军坚守一年之久的,有钱,有粮,又不缺水,那就根本没必要投降了。

对守军官兵来说,贼军前来攻城无非是为了城里的银子和粮食,那些都是属于他们的,凭甚子分给贼军?

故而守军的抵抗意志十分顽强,打退了贼军不下二十次的进攻,城外遍地都是死尸,在高温之下,很快变散发出恶臭的气味。

知府王家祯、知县姚运熙、总兵张国钦也不是贪生怕死的软骨头,命城内百姓将门板拆下,用以官兵在城头御敌。

南阳不比洛阳与开封,但毕竟是府治所在地,而且城墙还算高大且完好,而且兵力不少,军械也较为充足,只要援军能够在三个月之内到来,必定可以解围。

王、姚、张三人笃定相信孙传庭与洪承畴在知晓南阳被围后,会率军尽快前来解围的,这可是一个聚歼贼军主力的好机会。

朝廷都说了,会论功行赏,想必没人会对如此大的功劳不动心。只是援军甚子时候前来,还是个问题。

退敌是两位都帅的事情,城里的文武只要咬牙坚守就行了。

当然,坚守也是很困难的事情,不是嘴上说说就能挺过去的。

“报~!二将军!狗官军踞城坚守,我军攻城受挫!”

“嗯!传额将令,退下修整!”

“得令!”

张定国站在一处土丘上,用千里镜看了看远处的南阳城,心里开始计较得失利弊。

自从在谷城与父帅分兵以来,他所率领的这支偏师一直在汉水以北地区活动。

但是官军并未如期上钩,不论是洪贼还是孙贼的兵马都没有前来追击己部。

张定国担心自己贸然返回,会遭致官军的围攻,导致全军覆没。

在没有得到父帅张献忠的密令之前,还是与父帅的兵马保持若即若离的状态为好。

听说义军主力入川之后,张定国便与大哥张可望见面。

张可望先行率兵攻打了樊城,但并未得手。

对于下一步何去何从,他也是一筹莫展。

张可望觉得若是官军得知父帅率义军主力入川之后,便会立刻尾随追击。

他们兄弟二人便可率部攻取襄阳等重镇,用以牵制官军的追击。

然而张定国觉得此事不可为,因为汉水以北的樊城防范都如此严密,更别说对岸的襄阳了。

张定国认为为今之计,当是翻越山岭,率部进入河南,利用河南大量灾珉,扩大队伍,以壮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