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太子爷赐给自己的海图来看,从大员到南洋的巴达维亚,直接距离就高达近七千里地,若是从海路逆着季风航行,恐怕就要走八千里才能抵达。

少说也要在海上漂泊两三个月的时间,更别说再从巴达维亚搬兵起航驶往大员这边了,一来一回,在路上所消耗的时间是难以想象的。

故而郑芝龙听到勃尔格居然让眼前这个西莱森转达他的恐吓内容,差点笑出声来,荷属东印度公司的实力确实非同小可,让郑氏集团上下都为之警惕。

但那家公司的大半兵力远在南洋最南端,即便得知大员守军被围,想要飘洋过海而来,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远不能解勃尔格的燃眉之急。

勃尔格这家伙却拿东印度公司来说事,非但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公然向自己叫嚣,等于无视郑氏在东方水域的存在,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要知道郑氏集团的舰队规模高达上千艘之多,纵横的水域北至苦兀,南至占城,是整个整个东方世界的海上霸主。

荷兰红夷即使拥有船坚炮利之优势,也不能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这三大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

尤其是在家门口打仗,郑氏上下无须动员,只要有了朝廷与太子爷的鼎力支持,那就可以众志成城,同仇敌忾,齐心协力,取得一次比料罗湾海战还要辉煌数倍的胜利。

原本郑芝龙还想念在昔日双方合作还算说得过去的份上,放勃尔格一马,只要对方同意从大员地区撤军,那就可以带走一切能带走的物品,包括钱财、武器、粮食等等。

可是勃尔格并非像镇海伯想像的那么识时务,从目前所掌握的情报看来,是打算拒不投降,顽抗到底了,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东印度公司的确是他的靠山,但这个靠山远在七千里之外的地方,不可能跟神仙似的马上飞过来助战。

甭管援军甚子时候抵达大员海域,老子就先拿你这厮开刀,率军围攻大员岛,争取抢在红夷援军抵达之前就将这里拿下。

鉴于此前郑芝龙曾与前来红夷长官纳茨达成过协议,而其继任者库恩却对此断然否决了,之后来的普特曼斯更是没有下限,直接勾结海盗刘香偷袭郑氏舰队。

要不是内线事先获悉了准确情报,让己方有所准备,那停泊在金门水域的主力舰队就要被敌军给重创了。

现在镇海伯愈发觉得太子爷说得对,荷兰红夷一直就没把他当人看,就是在耍猴一般敷衍自己!

太子爷说红夷就是天生的崇拜强者,你不把他打疼,他就不会管你叫爸爸!

只有在战场上取得胜利,才能在谈判桌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战场上拿不到的东西,在谈判桌上就更拿不到了。

是役,郑芝龙就要给东印度公司一个下马威!

以报当年料罗湾被偷袭的大仇,而且要新账老账一起算才行。

老账自然是料罗湾,新账则是自己出钱从老家福健渡海过到东番的移珉,居然那被红夷收税。

若是新来的移珉拒不向红夷缴纳税费,便要被就地处决,而且红夷每个月都会出动兵力来进行征税。

起先是好心好意,让同乡们过得好一些,省得在老家这边的贫瘠土地上忍饥挨饿,可没想到等到了东番,情况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这等于是在郑芝龙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红夷可以向任何人收税,但对于自己的老乡却不行,否则传扬出去,让镇海伯的脸面往哪放?

实际情况是已经传扬出去了,都说东番的移珉没有得到郑氏应有的保护,到了那里也是要给红夷交租子,没比在老家好到哪去……

郑芝龙及一干高级将领或许可以充耳不闻,毕竟家大业大,宅院都在老家这边,没这个顾虑,并不怕被岛上的红夷收税。

但手下的十余万普通士卒多多少少都有亲戚在东番耕作,被他们获悉此事,心里在五味杂陈之余,又当如何是好?

六月十五日日落之前,郑氏主力舰队在鹿耳门以西的海面上进行二次誓师,以镇海伯郑芝龙为首的将领们在旗舰上拜谒妈祖,上香祈福。

郑芝龙站在船头,望着周遭数十艘战舰上的官兵,宏声道:“我郑芝龙前番曾为海盗,今已幡然悔悟,承蒙太子殿下不弃,赐予镇海伯之位,然本伯至今寸功未立,委实愧对殿下重托。红夷远渡重洋,先攻我大明沿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被王师击退之后,又占澎湖,现盘踞于大员,仍旧贼心不改,欺我大明无人,横征暴敛,荼毒百姓,妄图霸占东番,永久窃居!东番居珉乃我之同乡,众将士之亲属,红夷杀此地珉众,便是断我之手足,割众人之亲情!今本伯举兵,兴师讨伐,一为太子,二为朝廷,三为将士,四为百姓,不求功名利禄,只求血债血还!”

“血债要用血来还!”

“血债要用血来还!”

“血债要用血来还!”

郑芝鳌别的不会,跟着喊口号可是与生俱来的本事,被他这么一鼓动,加上听到镇海伯的肺腑之言,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