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尚听罢心中顿时一紧,那天锦衣卫带队的是骆养性的二弟骆养德,此人素来傲慢自大,仗着兄长的威名,连东厂都不放在眼里,更无视带队的东厂头目。

其结果便造成东厂在查抄阳武侯的府邸时,遭到了府内擅养的大批甲士的猛烈围攻,死伤惨重,而骆养德却带着他的手下在院外看热闹。

这事报给了东厂督公方正化,立刻被传至圣聪,太子除了表示要加派人手,调拨武器之外,什么都没说,更没有因此而惩处骆养德,这就很奇怪了……

太子年幼,或许还会忌惮已然经营了锦衣卫十余年的骆养性,姑且能够隐忍一时。可大权在握的方正化就不一定了,难保他会趁势暗中派人一举剪除这个眼中钉。

东厂死了那么多人,锦衣卫却在看热闹,太子与方正化能不记恨骆养德?从而迁怒于功高震主的骆养性?只要他一死,那便可以将骆家连根拔起了。

以调查取证为名来搜查骆府,等抄出几万两银子出来,骆家上下想自行脱罪都不可能的,而且太子极有可能允许方正化这么干。

陛下可以宠信骆养性,容忍他的所作所为,不代表太子也会继续保持缄默,毫不作为。

见识到收拾了这么多勋贵和大臣之后,家财万贯的骆养性依然一毛不拔,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貌合神离的君臣的暗中博弈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目前保持这一种极其微妙的关系,只能推测太子有可能忌惮什么,才导致双方没有撕破最后的脸皮。

骆养性执掌锦衣卫十余年,或许知道很多外人从未耳闻的机密之事,弱以此为筹码的话,太子要想一举剪除本人及其傥羽,难度着实不低,这也是还未动手的原因所在吧。

这么一推断的话,那就说得通了,事后方正化也会将责任推地干干净净,与他完全没有干系,随便找个人顶罪就行了,不用等到送审就将其结果,到时候死无对证。

以收拾文官的那些招数来揣测的话,太子人小鬼大,此案即便能够抓获罪犯,也决然追查不到太子身上。

届时,大家的注意力都会聚焦在骆养性的家财上面,其本人如何被刺,自有定论。

只要继任锦衣卫指挥使的人呈递上报,被太子殿下认可,那便可以盖棺定论了,不管你信不信,你都得信,因为没有人敢替骆养性翻案!

你想想欲要替陈必谦翻案的杨士聪是什么下场,就会心有余悸了。

如若仍旧执迷不悟的话,那便是公然与太子作对了,先准备好自己的后事吧……

“或许如此!”

陆尚算是基本认可了高一月的这个假设,东厂出钱买通几个锦衣卫,然后刺杀指挥使。

在事情败露之后,自己被活捉,就算全部道出,变成供词,那也不会有人信。

重要的是只要太子不信,这份供词就没有任何说服力,还得重审才行,不过到最后,被牺牲掉的只会是他们几个可有可无的棋子而已。

对他们三兄弟来说,拿钱跑路并不是不行,只怕现在王世德已经派人在暗中盯梢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决定拿钱卖命之后,他们唯一所能做的,便是如何刺杀骆养性。

三日之内,骆养性不死,三日之后,他们就得死!

陆尚最初的兴奋之情很快就被所无比艰巨的任务带来的压力吞噬得干干净净,内心只剩下无尽的踌躇与焦虑。

这一百两金子不但异常的烫手,而且还退不回去。这是一次压上自己和身边两个弟兄性命的博弈,一旦输了,便将坠入万丈深渊。

投诚骆养性,向其坦白的话,看似是一条活路,可如此一来,不但骆养性会死,他们兄弟三人更会死无全尸。

行刺骆养性或许还能九死一生,向其投献的话,说是十死无生也不为过,早晚得被东厂的人给横尸荒野。

一个自不量力的总旗,敢跟位高权重的东厂督公玩嘿吃嘿,这不是自寻死路,又会是什么呢?

“大哥,那我们怎么办?”

沈浪寻思着,倘若不拿钱跑路的话,那么这活儿难度再大,拼了性命也要竭力完成才是。

只是骆养性身边随从众多,他们兄弟三人即使横下一条心,想要以一敌十,也办不到。

设定他们三个比指挥使大人的侍卫武功略高,那每人也就能对战两三个而已。

一旦出手就要面对蜂拥而至的敌人,不能速战速决的话,只能战败身死。

“此事虽然急迫,可还须从长计议,等到觅得良机才能动手!”

陆尚明白这样的机会恐怕只有一次,出击就必须得手才行。

等骆养性有所警觉,再想行刺就不太可能成功了。

务必要挑选目标身边侍卫较少的时候下手,这样把握会更高。

“……王世德不会暗中帮衬我等?”

高一月深知他们势单力薄,实难抗衡骆养性的卫队,要尽可能的寻求外援助战。

陆尚想起此前佥事的叮嘱,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