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不宽敞的胡同里,涌进了一串车辆,有些车身还印着“xx传媒”、“xx电视台”等字样。

当头一辆奥迪在四合院门口停下,吴常江推门下车,转身看向跟着他下车的记者,抱拳笑道:“各位记者朋友,我们改天再聊,希望不要弄出动静,打扰了宋先生的清净。”

“吴总,你花388万拍下晚宴,真的只是想跟宋老板探讨《毛选》?”

“吴总,前段时间你的合伙人退股,各拿走8000万元现金,传闻公司现在资金非常紧张。花费将近400万竞拍晚宴,是你自己出钱还是走公司账户?”

“吴总……”

记者们把吴常江团团围住,吴常江脸上却挂着神秘莫测的笑容。他抬手拨开人群,踱步走上台阶,轻轻扣动着门环。

很快,吴常江被请进四合院,记者们则站在外边等候。最后社区民警接警而至,配合着交警把这一串车全部轰走,只剩几个偏娱乐性质的媒体记者还死赖在那儿。

吴常江刚到里进院落,便问道一股香味,朗声赞道:“嗨呀,宋先生太客气了,还专门给我准备山城火锅。”

“坐吧。”宋维扬正调着自己的蘸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本想握手寒暄的吴常江,只能把刚抬起的手放下,大摇大摆坐在宋维扬对面,然后动作麻利的倒香油入碟,没话找话说:“哟,还是鸳鸯锅。”

宋维扬终于把蘸料调好,夹着鸭肠放进红锅里涮,抬头道:“你真是来跟我讨论《毛选》的?”

“还能有什么其他理由?我要是找你投资,也不可能拍下一顿饭就能换来,”吴常江见到首富依旧从容不迫,语气里带着满满自信。他也懒得用开瓶器,直接咬开山城啤酒的瓶盖,笑着说道,“山城崽儿,绝不拉稀摆带,我今天还真是来跟你吹牛皮的。生意上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我在中国的照明行业,已经做到了国产品牌第一,以后我肯定能弄翻洋品牌,做到真正的中国第一!”

“有志气,”宋维扬笑着举杯,“来,先走一个。”

“好说,”吴常江仰脖子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倒置,“我干了,你随意。”

宋维扬还真是随意,只轻轻抿了一口白酒。

吴常江嚼着烫好的苕皮,侧身翘着二郎腿说:“我这辈子佩服的人不多,但宋先生你肯定算一个。山城直辖之前,我们还算同省的老乡,而且我们应该还是同一年开始创业的。我不佩服你的生意头脑,我佩服的是啥子呢?佩服你够男人,敢站出来跟洋可乐打硬仗,我现在也是在跟洋品牌打硬仗!”

宋维扬微微一笑,不予置评。

吴常江有些急了,连忙解释:“宋先生,看来你对我还有误会。雷士照明的两个创始股东,真不是我逼走的,纯粹属于经营理念有冲突。而且好聚好散,他们两个都是我的高中同学,即便是退股散伙以后也还是好朋友。”

中国的灯具照明市场,以前都被洋品牌垄断,吴常江是率先举起反旗的一个,数年间即把雷士照明做到国内第一。

但就在前不久,吴常江被另外两个合伙人逼走。他答应拿着8000万现金走人,却转身召集全国经销商会师勤王,硬生生把另外两个股东赶走了。这件事情闹得很大,至少在中国商界极为轰动,因为各大企业的老总们难以想象,加起来持股%的两位创始股东,居然被经销商冲进总部逼得撤股。

简直形同造反!

“我并不关心贵公司的内部事务。”宋维扬说。

吴常江却硬要解释清楚,他又倒了一杯啤酒:“雷士照明的三位创始人,我们都是高中同学。公司是我发起成立的,而且我出资最多、贡献最大,所以我一个人占股45%。我承认,他们也对公司有贡献,但他们已经跟不上公司发展脚步了。他们都是国企出身,做什么事情都求稳,完全无法理解我的战略思路。这种矛盾越闹越大,最后干脆开始抢班夺权。他一个负责市场的副总,居然插手我的管理事务,这完全破坏了创业时定下的规矩!”

“嗯哼。”宋维扬继续烫着耗儿鱼。

吴常江越说越激动,肚子闷了一口啤酒:“最后闹到什么地步?按月分红!你见过按月分红的大公司吗?简直开玩笑,他们明摆着随时准备散伙。这些我都忍了,依他们的心意,我不想把公司搞垮。但结果呢,他们分红时又不高兴了,因为我分得更多。这不废话吗?我持股45%,当然比他们分得更多。你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

宋维扬道:“你说。”

吴常江苦笑道:“我为了公司团结,主动把股份让出来,是无条件让出来。我占%,他们各自占%,这下子分红就一样了。但是他们还是不满意,开股东会联手把我逼走。我自己的公司,凭什么让我走?我几个电话打出去,一呼百应,全国经销商立即会师勤王。经销商都站在我这边,这证明我是对的,真理是站在我这边的!”

当时全国200多个供货商和经销商,以及大部分的公司中高层,挤在雷士总部的大会议厅。屋里黑压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