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夺就可以。

但是……

小苏怎么办?

现在回去洛阳,小苏的事怎么办?

可以不管小苏死活吗?

另一个念头,同时升起。

将暴戾的分神,狠狠压下去。

有些事,仗着神通不是不可以做。

但也要有轻重。

先救小苏。

再回洛阳收拾局面。

苏大为微微阖上双眼,似闭目凝神。

心中早已天人交战。

各种念头在争夺主导。

最终,仍是为小苏的心,占据上风。

“阿弥。”

薛仁贵一直黑着脸,在一旁一言不发。

也不知是流血过多而脸黑,而是本来就脸黑。

总之他的脸看起来比往日更加黑瘦了。

他的位置其实很尴尬。

在这里,与苏大为最亲近的就是他。

但是最尊重皇帝,最听令的也是他。

毕竟,他起于微末间。

昔年太宗皇帝征辽东时,薛仁贵因为作战勇猛,被太宗发掘于行伍之间。

才令他从草根,一跃而成大唐顶尖将领。

这知遇之恩,片刻也不敢忘。

可是此时,圣人李治的命令是不惜一切带回苏大为。

苏大为,也是他这么多年同生共死的兄弟。

薛仁贵很为难。

忠孝仁义,当这些相冲突的时候,如何取舍?

纠结。

纠结得要命。

铛!

薛仁贵狠狠一拳砸在自己脑袋上。

拳面撞击着铁盔,发出响亮的声音,吓了众人一跳。

薛仁贵仿佛要用这一拳,打醒自己。

把头脑里嗡嗡乱吵的声音赶走。

“仁贵,你想说什么?”

苏大为的目光向薛礼看去。

却见薛仁头上的铁盔歪了半边,头盔护面一侧还有一个凹陷的拳印。

可见方才那一拳,他真用足了力气。

薛仁贵向苏大为看过来。

黝黑的面上,两眼微微赤红。

胸膛起伏,似有无数情感和冲动,但最终还是咬牙道:“我不如你们读书多,大道理,我讲不出来,但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圣人有令,你……不可以抗令。”

“我已不是军人了,战争结束了。”

“但你还是大唐县公!”

薛仁贵的声音转厉。

胸膛起伏得更加厉害。

这话,也只有他敢说。

旁人都怕了苏大为。

哪怕萧嗣业这个老狐狸,在苏大为面前,也有几分惧意。

但薛仁贵不怕。

大家是兄弟,是袍泽。

何况我说话是占住道理的。

阿弥你到底想如何?

做人,不能不讲道理,不能不尊圣上!

你若真变了,你若真要做无君无父之辈,那你就连我一起打死吧。

我就在这里,你把我活活打死吧!

薛仁贵双眼直视苏大为。

那眼里,藏着无尽的怒火。

既有兄弟情,也有对圣人,对朝廷的忠诚。

对苏大为所作所为,难解的怨念。

“你为何要这样做?”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薛仁贵,一起落在苏大为身上。

军中敬苏大为如神明。

这是自苏定方后,大唐这一代唯二的名将!

与裴行俭,并称为大唐擎天双璧。

也是唯一百战百胜,从无败绩的名将。

是大唐未来的希望。

原本有大好前程。

但却做出这等事。

大唐军中上下,谁不痛惜?

谁不疑惑?

完全不能理解,苏大为是为了什么。

要做这等出格的事。

居然还敢违抗圣人旨意。

在这个时代,是不可思议的。

也是大逆不道的。

当心中偶像,军神,与大唐精神象征,权力象征的皇帝陛下起冲突时。

可想而知,对唐军这些将领、士卒心中,造成多大的冲击。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不尊圣人旨意,那定是错的。

可是……

可是……苏总管不是这样的人啊。

他是什么样的人,军中袍泽们还不清楚吗?

但事实就摆在面前,你让人如何去辩解。

今日之事,虽为将士们自残相逼。

何尝不是心中痛苦。

无法判断对错。

与过去苏大为做的一个了断。

就像是当时将士斩向自己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