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在觉得荒诞之余,也充满了感动。

当然丝丝缕缕的难过也极为迅速的涌上了心头。

如果顾屿因着这样的原因毁掉了前程修为,无论是对于他的师门长辈还是整个修真界,都是太过于残忍的一件事情了。

不过顾屿现在的这个样子,真的能够下山吗?

顾屿的手指紧紧的攥着云溪的胳膊,指甲似乎都要嵌进他的肉里。

“带我下山,带我……走。”

顾屿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手甚至无力地从云溪身上垂下去,一双早就通红地眼睛也闭了起来。

这些日子对于他来说极为的艰难。

昔日他在凡间的时候,虽然来自乡野却饱读诗书品行端方,后来进入钟山剑派,接受的也是这个门派从内到外透露出的率真与正直。

他本来也可以成为这样的一个人的。

他也想要成为这样的一个人的。

正直善良勇敢大方,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内心。

可是为什么,偏偏他在一开始就失去了这样的资格。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也是在长久怨恨的。

怨恨曾经年少冲动又自私的自己,也怨恨林妙。

他尚处于凡间的时候,自己的经历与环境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他没能做到始终保持初心坚守原则,是他的过错。

到现在他也明明知道自己对于林妙就是蛮不讲理的迁怒,如果当初她一下子死在他的剑下,他会利落的不留任何后患没有任何牵挂的斩断尘缘,也许在很多年之后他看遍世间沧桑体味千种人情之后会怀念当初那个围着他转的娇俏少女,但也仅仅是怀念罢了。

凭借着他的天资努力,到了那时,已经不会有什么东西能够将他撼动了。

可惜林妙没死,林妙还进入了钟山剑派。

从那以后日日夜夜,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林妙的讯息都持续不断地传到他的耳朵当中。

这样的一个人,代表着他最阴暗的过去,代表着他的斑斑劣迹。

顾屿起先是害怕,然后又是极为自信的认为很快就可以将林妙除掉了……

引他至修行之路上的恩人、他的师兄都死了。

然后……

明明在这件事情上,曾经有那么多个瞬间,他都有那样多的选择,怎么偏偏就成了最后最恶劣的一种呢。

怎么偏生就让他落到了这种境地。

关于林妙的一切,就这样成为了他心境之中刺得最深的一根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境从内部开始腐烂了。

这些年不知道怎得,感悟天地道法变得更加容易了,曾经他也需要在深度的闭关或者某些灵光乍现的时候才能体会到那些玄妙的气息,可是过去的很多年,他只要闭上眼睛朝着某个方向一想,那些古朴的晦涩的法则就会展露属于它们的气息。

他不可避免地受到吸引,用心研读。

然后他逐渐腐烂的心境根本无法支撑已经快要融入他骨血当中的那些庞大法则。

他的灵力依然每天疯涨,可是他却没有了控制自己灵力的能力。

一道又一道的声音不断地在他脑海中响起,不断地提醒着他,他曾经是怎样一个卑劣地人。

他这样的人,怎么能配的上那些道法。

他这样的人,就应该腐烂发臭灵魂都碎成碎片……

…………

顾屿的状态更加的不好了。

云溪对于这样的状态简直束手无策,他试探性地输入进顾屿身体中的灵力,都瞬间被顾屿吞噬并且同化,这样下去只会加重他体内灵力的暴乱。

甚至云溪隐约的有一种预感,也许顾屿并不会好起来了。

他整个人也顿时有几分低落。

他多希望顾屿可以顺利的成长,在往后漫长的岁月当中,他们能时不时的战斗,探讨道法,虽然都彼此行进在属于自己的大道之上,但是偶尔四下张望,能够看到那边同样奋进的道友,也是一件极为幸运的事情吧。

云溪咬咬牙,将顾屿扶在自己的肩膀上,悄悄使用了隐匿身形的法术,朝着钟山剑派的‘屏障’处走着。

听说顾屿身上应当是有可以掌控门派一切的掌门令牌的,使用这令牌他当然可以自由的穿过屏障。

可是顾屿现在整个人处于昏迷状态,云溪并不想在他身上翻找或者是在他的储物法器种翻找。

反正云浮仙宗的令牌更类似于一种印记,不是任意一人拿着令牌都可以在宗门内为所欲为的,只有在先前的掌门人真心授予的情况下,令牌会融入下一任主人的掌心,成为几乎伴随他终生的印记。

云溪悄悄的握紧了拳头。

没准钟山剑派的令牌也是类似的呢。

云溪扶着顾屿悄悄的来到了山门那处。

有一位金丹境后期的弟子和两命筑基境弟子在看守山门,不过此时他们俱是站在屏障那处眺望着宗门之外的场景。

云溪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