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多年,深知军费开支,着实是占了定西每年支出的大头,听到莘迩此话,她眼前一亮,欣喜说道:“要能这样,那可真是太好了!省下来的钱,……”

莘迩笑道:“省下来的钱可以用来发展民生。太后,你没有去过沙州,那里极度缺水,农桑等业主要依赖沟渠引水,然而前朝留下的暗渠等水利泰半年久失修,这就导致当地昔日的良田而今不得不荒废。上次臣讨伐龟兹、鄯善等西域诸国,路经沙州的敦煌等郡,触目所见,田地荒芜,为黄沙覆盖,看的臣真是心痛。国家若能在军费上省下一笔开支,第一条,就可用之重修沙州的暗渠,包括陇州、河州、秦州,也都可以大兴水利,并且同时建设道路,以方便商贾来往。一手农桑,一手货殖,两手并重,太后,苦干上几年,等到有了成果那时,臣相信,定西一定会大变样的,谁还敢再说咱们定西贫瘠?说不得,也是个塞上江南了!”

说着,莘迩畅快大笑。

左氏想到了可以发展民生,她信佛,也想到了可以用省下的那笔钱开凿佛窟,但在听了莘迩的这一番畅想以后,她记起莘迩对凿窟、建佛像此类之事,一直都是怀排斥、反对态度的,遂也就不再提自己的这个念头,温顺地附和莘迩的话,抿嘴笑道:“要能成塞上江南,则我定西百姓都得感谢将军!说起江南,我还从来没有去过,只闻那里水乡柔情,建康名都,海内名重,城内外衣冠云集,也不知这江南、这建康到底是何模样?”话语里透出憧憬之味。

“太后若想去江南,想去建康,这有何难?”

“哦?”

“早晚一日,臣会带着太后,临幸建康,江南风景,太后想看什么,臣就请太后看什么!”

建康是唐国天子所在之地,定西作为唐的藩国,左氏即便是去到江南,也是“朝觐”,何来“临幸”之语?左氏只当莘迩这话是开玩笑,也就没有纠正他的这个“错误”,便凑趣说道:“那我可就等着将军实现承诺了!”

“臣是什么样的人,太后还不知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个承诺,臣必会为太后实现。”

谈谈说说,不知不觉,出城已四五里地,再前行不远,即到左氏此行视察民情的目的地,一个名叫苍泉聚的乡里。这个乡里,是莘迩精心选出,供左氏巡视的。就整个襄武县境内的诸多乡里而言,这个乡里算是比较富庶的一个,而且此个乡里住的都是唐人,不像别的乡里,都是唐、胡杂居。却就在此时,数骑从后头追来,到车驾近处,被扈从的殿后部队拦下。

拦下后,那殿后部队的军吏问清了那数骑的来意,赶将上前,报与左氏:“秦州刺史唐艾遣吏求见征西将军。”

莘迩说道:“太后青州再次稍等,臣去问问何事。”

左氏应道:“好。”目送莘迩驱马离开车边,她把车帘暂且放下,心道,“适才出城时,就有人在等阿瓜,与他说了些什么,这会儿唐艾又遣吏来追,却不知这两件事有无联系?如果有联系,又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两件事”其实无有联系,城中等莘迩的那人不是秦州州府的府吏,是莘迩城外营中的军吏,给莘迩禀报的是一件军务,但唐艾所遣追莘迩此吏,却的确是有件大事转禀莘迩。

莘迩见到这吏,听他说完,神色微变,盯住他,说道:“你说什么?”

这吏重复了一遍,说道:“启禀将军,唐使君刚接到的从关中传来的情报,南阳失陷了。”

“何时失陷了?”

“情报是四天前从咸阳发出来的,情报上说的是两天前南阳失陷,也就是说,南阳是六天前失陷的。”

莘迩面色阴晴不定,过了片刻,问道:“桓若现在何处?是生是死?”

“情报上没有细说,只说南阳失陷之后,荆州兵突围得出,然伤亡甚重,至於桓若是生是死,尚且不知。”

莘迩问道:“蒲獾孙部呢?现在何处?”

“情报上说,打下南阳郡以后,蒲獾孙目前暂停驻南阳。”

莘迩问道:“桓荆州那边是何动静?”

“情报上无有言及。”

莘迩说道:“你先去回去,告诉千里,就说我马上就去州府。”

“诺。”

这吏带着从骑,转马回去襄武县城。

莘迩返至左氏车边,说道:“太后,是一道军报,南阳失陷了。”

车帘掀开,露出了左氏吃惊的面容。

她说道:“南阳?我从谷阴南下秦州前,也就是十来天前,将军不是才给朝中通报过南阳的近况么?说蒲獾孙、桓若两军对垒城外、城内,僵持不下,却怎么忽就失陷了?”

“南阳失陷,实则并不奇怪。”

“为何不奇怪?”

莘迩答道:“自今天子登基建康以后,江左新朝因见桓荆州日渐势大於荆州,担心会重演之前几次的荆州兵临建康,胁迫朝廷的故事,於是决定组建一支号为‘北府’的新军,以制衡桓荆州。这件事,臣早前就已经奏报与过太后,太后是知道的。却也正亦因此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