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居说道:“是么?”

语气充满了怀疑。

唐艾没有再理会他,问余下没有表态的诸人,说道:“君等何见?”

方略是莘迩定下的,此战的主将,即指挥者是唐艾,诸人都很有觉悟,知道他们只是听令者的身份,虽亦有怀田居之忧者,但没有不识眼色的,没人再提异议,都道:“此高明之策也!”

唐艾说道:“我万人步骑云集武始,消息难以长期隐藏,君等既悉无异议,兵贵神速,宜出敌不意,便立刻传檄武都郡,劳张太守於两日后,率武都、陇西兵,佯攻天水!君等各自回去,该厉兵秣马的厉兵秣马,该把后勤搞好的把后勤搞好,我军於四日后攻南安!”

北宫越、田居、王舒望等起身接令。

军官归营,勉励将士;本郡的文官调集本县百姓,增加民夫的力量。

唐艾暂就住在县寺,正在众人辞别唐艾,将要各去办各的事时,一人匆匆忙忙地赶来,登入堂中。这人身穿红色的褶袴戎装,长身黑面,腰悬宝剑,却是郭道庆。

唐艾止住送北宫越等人出堂的脚步,说道:“子善,你怎么才来?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该下的令,我也下完了。……对了,你把莘公的手令给他们看看。”

“哎呀,来晚了,来晚了。……这是莘公的手令,君等请看。”郭道庆是唐艾的副手,唐艾不等他,就把该办的军务全部办完,要换个别人,少不了不满,他是个好脾气,却无一点生气,一面向唐艾、北宫越等道歉,一面遵从唐艾的吩咐,掏出手令,给了北宫越等看,他与田居是旧日同僚,却因知莘迩所以会有此道手令的缘故,一时也不知该与田居说些什么,瞅见田居手里的拐杖,勉强寻出个话头,说道,“长贤,我听说你脚疾发作了?”

“是啊。”

“大战将起,不碍事吧?”

田居正气凛然,说道:“就算碍事,吾等为人臣子的,当然也应以国事为重。”

“有道理,有道理。”

……

次日下午,唐艾的檄令传到了武都郡郡治下辩。

佯攻天水郡的阴平、武都兵马早已齐聚下辩,张道崇就传檄陇西郡,两路兵马於第二天上午,一起出营。两军各大打旗帜,号称兵共两万,陇西自东,武都自南,朝天水郡进发。“两万”是号称的,三郡、两路兵加在一起,实不到五千之数,但其内有临时征募的三郡唐民、羌胡,单单从行军的气势上观之,尘土飞扬,迤逦数里,倒颇有“两万”之貌。

下辩县与天水郡的始昌县接壤,两县相距才二百里,这头张道崇的兵马出营,没过一天,那边始昌县的蒲秦守将就接到了消息。

始昌守将大惊,赶紧派骑驰去冀县,禀报秦广宗。陇西郡的郡治襄武县也与天水郡接壤,且与所接壤的天水郡新兴县的距离更近,新兴县守将,亦慌忙将此敌情火速送往冀县。

当天晚上,秦广宗相继接到了两道急报。

“武都、陇西两路陇军,向我天水边境进发?”

“是啊,明公。两道军报都是写於下午时,预计最晚明天,陇西郡的陇军就会抵至我郡西界,至迟后天,武都、阴平的陇军就会进入始昌县境。”

秦广宗五十余岁,身材与孟朗相仿,较为瘦小,两人的脸庞也像,他亦面容清癯,却须发不类,孟朗没有给须发染色,须发已然花白,他给须发染了色,烛光下,黑亮黑亮的。

细细地看了一遍两道军报,秦广宗说道:“张道崇、北宫越为将,号称步骑两万。”

“是啊,明公。”

“武都、阴平、陇西三郡,总共的陇军也没有两万!此定虚张声势。”

“是啊,明公。”

“可是一则,孟公早就猜到定西或会趁我王师讨伐慕容氏的机会,寇我秦州,却武都等三郡的陇军一直没有动静,直到今日,忽然发兵,现在看来,他们之前一定是在筹备,於今应是准备已妥,二来,张道崇、北宫越,俱知兵之士,陇之上将也,故而,其虽无两万步骑,今犯我境,亦不可轻视。”

“是啊,明公。”

“你刚才说得不错,大概明天陇西郡的陇军就会抵至新兴县,后天武都、阴平的陇军就会入到始昌县。”

“是啊,明公,……两路陇军,夹击我郡,来势汹汹,我军该如何应对?还请明公及早定夺!”

秦广宗能得孟朗之荐,本身自是有军政才能的,他略作忖思,已有对策,说道:“张道崇、北宫越所部,定是此次两路寇我天水之陇军的主力,我军当重点守御始昌县!传我令下,立即调步骑三千,连夜驰援始昌!至於寇我郡西界的陇西陇军,我算其战兵,顶多两千步骑,新兴守兵足可御之,暂无须我遣兵援之,——只檄南安的石将军稍派兵相助即可。等观始昌县的战况如何,待我集中兵力,破了张道崇、北宫越部,再转师新兴,败之易也。”

这是先难后易,先破敌军主力,再败敌军别部的战术,客观地讲,这是一个不错的对敌策略。

“明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