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黄荣察人心 程昼传檄邀(下)(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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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老实人”的队列里,又加了个黄荣一个,却说问罢了莘迩诸项新政的详情,桓蒙细做思量,复召郗迈、谢执等亲信吏来见,问他们说道:“我久欲效仿定西,改我荆州之弊,行阿瓜诸政於吾州也,今既已尽知阿瓜诸政底细,卿等以为,我可将之移到我荆州来施么?”
谢执摇着蒲扇,说道:“明公对此想必已有斟酌,又何须再问我等?”
桓蒙摸着胡须,瞧了谢执眼,佯笑说道:“我已有斟酌么?无执,那你说,我的斟酌是什么?”
“征虏诸政,泰半可行於陇,不可行於荆也;或有可行於荆者,而我荆实已行之矣,也无须再学。”
“此话怎讲?”
谢执少有的面色严肃,无了平日的浪荡不羁之态,他端坐持扇,侃侃而谈,说道:“三省六部之制,这是中央大政,我荆作为国朝一州,显是无法学之。此三部六部制不可移入我荆也。
“现我朝施行的兵制,源自前代成朝,乃营户制,即专为兵卒设立户籍也,而定西目前正在推行,观征虏之意,似是要推行到整个定西所有州郡的府兵之制,则等於是废弃了营户兵籍,把营户放为编户,然后改从编户齐民中一体抽选兵士,废止兵籍、放营户为民、改从良民中选卒,事关国朝兵制根本,无有朝廷旨意,我荆州焉可擅行学之?此府兵制不可移入我荆也。
“自前代成朝以今,贵贱分明,士庶间隔如天堑,虽然说寒门也许亦有人才,征虏‘武举文考’此制,不失为朝廷补遗选漏的一个办法,然而当权之诸公、上等之士人门户,岂会愿意与贱、庶同伦?此制若贸然行之,一定会激起大乱。此武举文考制不可移入我荆也。
“昨天,明公问黄景桓等征虏新政的时候,我在旁边从头到尾,都细细听了,三省六部、府兵、武举文考三制,一政、一军、一官,可谓是征虏截止眼下所有改革之新政的三个核心,这三个核心我荆州不能学用之,余下的勋官、健儿等制,就算是搬到了我荆州来用,又能有何用呢?……况乎健儿此制,我荆州其实也有,‘西府兵’所以骁勇善战,号为我唐雄师精卒者,不正就是因为我荆州兵中,许多都是南下到此、应募从军的北地流民么?
“是以,下官说,征虏的这些新政,我荆要么是无法学之,要么是我荆已有,不必学之。”
谢执所言,正是桓蒙这几天思来想去,得出的结论,他问郗迈,说道:“嘉宾,卿怎么看?”
郗迈操着公鸭嗓子,回答说道:“谢司马所言甚是。”
“你也认为阿瓜的这几项新政,我荆不能学用么?”
郗迈说道:“征虏的这几项新政,之所以能在定西推行,迈以为,是出於两个原因。”
“哪两个原因?”
“一个是‘可以’,一个是‘敢於’。”
“哦?愿闻其详,你仔细说来。”
郗迈应诺,回答说道:“一则,是因为陇州的当权门阀,如宋、氾等家,现今都失意於定西朝廷,征虏一人独大,迈闻之,并且征虏有过曾经冒死救下今定西王的大功,深得定西太后的信任,故是,他可以强行推施新政。此为‘可以’。
“二者,征虏身为侨士,得到了数十年来一直都被陇州土著士人极力打压的在陇侨士之拥护,换言之,也就是说,就算土士抗拒他的新政,他也能以侨士来代替土士行政,无须担忧定西朝廷、州郡的军政诸务陷入混乱、乃至瘫痪,故是,他敢於强行推施新政。此为‘敢於’。”
“可以”也好,“敢於”也罢,都可归结为施行新政的基础。
这两个基础,桓蒙都没有。
第一个基础,桓蒙刚到荆州上任时,倒是被江左朝廷信任的,但因为荆州的地理位置实在太过敏感,加上他“上表即行”的伐蜀之举,而且他还伐蜀成功,以致他威名大震的结果,他现如今早已是失去了信任,是被江左朝廷猜忌的。
第二个基础,单说土著士人与侨士之争的这个现象,以及莘迩、桓蒙两个人的身份,其实谋某种程度上,是挺像的,土士、侨士争权,不止陇州有,江左也有,莘迩、桓蒙的身份,两人都是侨士,却不同的是,江左掌权的是侨士,陇州之前掌权的土士。
这亦即是说,莘迩代表的是被打压的一方,而桓蒙代表的是既得利益的一方,这就造成了:在新政推行的过程中,如果遇到现有之官僚阶层的强大阻力之时,莘迩可以大胆地启用侨士,换替陇州土士,桓蒙却没办法这样做,他身为侨士,总不能启用江左土士,来取代江左侨士。
桓蒙本就对莘迩的新政极感兴趣,在昨天细问过黄荣等,完全了解到了莘迩诸项新政的内容,及施行后的效果之后,他对之,更是佩服十分,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些新政,当真是针对时弊,扭转江左积重的不二良政,究其内心的想法而言,他是非常希望能把之用在荆州的。
听了谢执、郗迈两人的意见,虽是明知大约这些新政,他是用不到荆州了,但他犹不甘心,说道:“三省六部此制,其本质是削相权,崇皇权,行之或者不易,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