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了他的想法,心道:“当此之时,我当坚定军心!”

不给张韶再次发言的机会。

莘迩挺身站起,按刀环顾帐内,慷慨地说道:“域者,疆域之意;西域者,国之西土也。由秦以今,西域归我已五百余年,此我夏人之故疆也!龟兹悖逆,不服王教,我以王师伐之,顺天应命!彼纵得乌孙、悦般之援,势纵众,功必属我!”

他放缓语调,拿出用事实来分析敌我优劣的诚恳语气,接着给众人分析说道,“诸君,秦人有言:我华夏之兵,一可当虏五。今我军各营合计两万余,虏计十万余,在兵力上咱们虽小不如之,然在战力上并不占下风!兼我军精诚感致,有皇天眷顾,何惧之有?”

莘迩笑顾堂上的文武众人,说道,“等击溃乌孙、悦般的虏骑,打下龟兹王城,我上书朝中,为诸君请功!”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张龟问道:“明公缘何发笑?”

莘迩指向帐外的龟兹王城,笑道:“龟兹城垒颇坚,我正愁如果强攻的话,也许会比较费事。不意乌孙、悦般大兵来援龟兹,这下却是可以野战解决了!”意态睥睨,问索恭、张韶、北宫越、严袭、兰宝掌、秃发勃野,说道,“来日决战,君等谁能为我取乌孙、悦般主将之首?”

这几个人所统的部曲,要么全是骑兵,要么有骑兵的精锐,将会是野战的主力部队。

诸人齐齐拜倒,尽皆说道:“末将必献虏将贼首於将军座前!”

将校们的心思就此稳住,没人再提撤退。

等到众人辞别离去,莘迩独坐帐内,适才的自信消失脸上,他的神情渐渐凝重。

他抽出佩刀,放在案上。

刀长三尺七寸,色青黑,刀身上以隶书镌刻了铭文。

烛光明亮,映照在铭文之上,只有两个字,曰:“诛夷”。

这柄刀,是出征日,左氏赠给他的。

莘迩轻轻地摩挲刀柄,记起那天,左氏牵着令狐乐的小手,送他出城。

左氏盛装打扮,额染花黄,黛眉琼鼻,猩红的嘴唇上翘,尽管绽出了笑容,莘迩能从她黑宝石也似的目中,看出她的忧虑。莘迩下拜,沉稳地对她说道:“王太后请於秋来时等臣捷报。”

左氏难得的不顾左右内宦,亲手把他扶起,眼波流转,低声说道:“将军务必平安归来!”

夜色笼盖的万军垒中,帅帐之内,烛光之下。

莘迩把宝刀还入鞘中,细心地佩回腰上,举目去看帐壁上挂着的西域地图,回顾来到此世以来的经历,遥想战乱不息的北地、中原,喃喃说道:“人生如逆水行舟。既来此间,不可白走一遭!我不止要平安归朝,还要带着足能使我威震国中的功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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