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圈子的正中心处,赫然屹立着一道雄猛如百兽之王的彪悍身影,双手驻刀而立,身形伟岸如山。

“七罪万劫红尘灾,阿难洗孽刀锋开;细嗅蔷薇未成佛,声声句句恶虎来。”

曼声吟哦,如恶虎咆哮,宣示着自己的王者风范。昂藏大汉顿了顿,猛然抬头,虎目中凶光四射,逼视者别和黑赫雷等人,竟让他们情不自禁地,各自向后倒退了三步。心跳速度陡然加快,活像随时要突破胸膛皮肉,破腔而出一样。

者别定了定神,脑子里忽然有灵光一现,脱口叫道:“申虎禅!你就是七大寇之首的申虎禅!”

叫声出口,者别猛然觉得不对,下意识回头张望。不看犹自可,这一看之下,当场浑身冰冷,四肢僵硬,就仿佛在三九隆冬,被人用大盘冰水兜头泼了下去一样。

互相残杀,疯癫号哭,人喊马嘶……所有所有这一切,本来如沸腾熔岩,谁也压抑不住的营啸大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统统都不复存在了。甚至乎,连所有士兵和马匹,也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遍地狼藉,依旧残留着几分所谓“混乱”的痕迹。

怎会如此?假如当真发生了营啸的话,除非是如来佛祖下凡出手,不然,大乱怎可能在片刻之间便平息?除非……

尽管已经猜测到了真相。可是这样的真相,又实在太可怕了,以至于瀚雷、者别、黑赫雷等人,甚至连开口揭破真相,都本能地哦感觉到了畏惧。

只有察罕!只有死了整整七名弟兄的察罕,方才因为愤怒和仇恨的作用,得以从恐惧中挣扎出来。纵然在熊熊火光映耀之下,他的面色仍显得苍白如纸。他嘴唇颤抖着,用沙哑的声音问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全都是诱饵?是你们刻意安排的陷阱?

“不错,这是一个‘请君入瓮’之计。虽然不算十分巧妙,但对于草原上贪婪的鬣狗来说,却已经足够诱惑了。”

回答的说话之声,并非来自申虎禅,而是来自火光照耀不到的黑暗深处。紧接着,但听车轮转动,发出辘辘声响。一道人影安然端坐,从黑暗深处显现。却原来是辆轮椅。

轮椅之上,坐着位身穿白衣的年轻女子。她容貌清丽绝伦,但神色严若寒霜,一双凤目之内,俨然尽是森然肃杀之气。

轮椅之后,却是一名体态修长,猿臂狼腰的年青汉子,腰间还斜斜插了一口极长极狭的简陋怪剑。

者别倒抽口凉气,从牙缝里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声**:“‘多情’雨霖铃,‘销魂’秋夜雨!”

“销魂”向漠界众人冷冷扫了一眼,淡道:“大师姐确实神机妙算。知道漠界和绝灭王的人,肯定分属两路人马。虽然合作,却又各自暗怀鬼胎,互不信任。

所以,双方都会竭力避免损失,要留存兵力,企图最后才一举发动,坐收渔人之利。这样一来,咱们便有可乘之机了。”

“多情”不假辞色,道:“人心险恶,事属当然,只要明白了这个道理,则眼前事情,根本无需什么特别的眼光,也能看得很清楚。

恰好,我们大魏军队,也不应该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战争之上。所以我便干脆垂下直杆吊钩,来个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销魂”语带讽刺:“漠界蛮子,果然想要趁夜色前来袭营。只可惜,到头来终于自食其果。今天晚上,就要他们来得去不得!”

者别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道:“为了引诱我们上当,不惜牺牲自己士兵的性命?哼,中原人,枉你们向来自称仁义,原来也不过和我们漠界一样,视人命如草罢了。”

“多情”淡淡道:“师弟,你知不知道白玉京各处司法衙门的监狱里,究竟囚困着多少死囚?”

“销魂”凝声道:“八百七十七人。世叔答应过他们,只要留下在这军营里,待到明日太阳下山为止而不死,那么全部罪减三等。不过经过这些漠界蛮子们刚才一闹,顶多只有三分之一左右,能活着看到明天太阳下山了。”

“多情”冷道:“虽然如此。但这些毕竟都是死囚,死不足惜的。师弟你说是么?”

“销魂”冷道:“再对没有了。”顿了顿,目光向漠界众人一扫,又续道:“虽然如此。但这些毕竟都是我们中原同胞。他们活着,就得为自己犯过的罪行赎罪。但既然他们已经死了,那么人死罪消。大师姐,妳觉得,我们是否有必要替他们报仇?”

“多情”淡淡道:“这是自然,何需多言。更何况蛇无头不行。斩了这几个蛮子,留在舞阳城的那些,自然就变成无头苍蝇,一盘散沙,再也难以言勇。对我们来说,正是公私两便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销魂”讽刺地笑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吧?不过,好像这伙蛮子偷偷跑到这里来,也是打着同一样主意呢。”

“多情”嘴角微微向上牵动:“如意算盘人人会打。至于究竟能不能打响,那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不过师弟,假如把眼前局势比喻为一盘棋,那么,我们好像已经稳占先手了,对不对?”

“销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