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能帮你的?”柳青萝问。

祝平娘说道:“这次真没有,竹子要出土了,我瞧瞧能不能帮上阿浅的忙,你玩你的,我明个就走。”

柳青萝听不大明白。

竹子?

这淮沁最不缺的就是竹子。

“嘴上说着不喜欢,还是为了她来,我反正是从没见过你口中的阿浅。”柳青萝冷哼,起身说道:“下着雨,我回屋歇息了,平娘你自便。”

“我今儿就睡你这儿了。”祝平娘理所当然的说道:“你不是空虚吗?正好……”

柳青萝打断了她的话,蹙眉道:“我平日里一人住,这儿只有一张床,平娘,那马圈还空着。”

“你让祝桐君睡马圈?”祝平娘不满。

“不是古今皆平?”柳青萝视线落在祝平娘略微残念的胸口,发出一声嗤笑。

“少废话。”

祝平娘脸色一黑,抓住她的手就往屋里走。

夜很长。

风不平雨不静,大抵是因为有姑娘正在挨训,所以天上起了一道她喜欢的小雨,想要稍稍安慰姑娘的心情。

……

……

次日,雨还在下,并且扩大了范围,似是一道轻纱笼罩着淮沁的十里竹林,一些在云上修行的修士抬起头疑惑的看着那雨自天上洒下,又看着自己脚下的云,心想至宝出世,天有异象也正常。

地面,雨水落在一些和尚身上,他们视若无物,敲着木鱼,念着经文。

那诵经声不甚整齐,听起来却并不杂乱,相反……浅浅佛光应着小雨,滋润一方土地。

不远处,老儒提笔作画,将一幕禅宗早课落于画纸,啧啧称赞。

无论是怎么样的地点、无论是没有修为的小沙弥还是通天晓地般若禅师……只要是禅宗的人,每日都不会落了早课的诵经。

这是禅宗最重要的规矩,不知是谁立下的。

这一幕让人称奇,哪怕是四方书院的夫子也只是听说过,这次是第一次亲眼所见,便好奇的紧。

“夫子,下雨了。”书生撑伞出来。

老儒拿起砚对泼墨于画,眼看着墨水溶成阴阳卦象,惊异说道:“需者须也,得时而动,有明珠出土之象。”

“悟道竹。”书生了然。

老儒眉头却愈发深皱,许久后才说道:“不对……不应该……”

他丢下伞,抬起头。

些许雨水落于面上,老儒忽的一怔,震惊道:“天时不当,阴晴不当,天情不当。”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大灾之像。

“是我……卜了偏卦?”

书生不明白夫子在说什么,安静站着。

老儒心中惊疑不定,他分明算出了天灾地倾之象,万物动摇,该是有大灾入世……可眼前云淡风轻,哪有一丁点的灾相。

思来想去,便觉得有一丝可能是悟道竹出世的气机扰乱了卦象。

难道这一次……真的是仙品悟道竹?

命数这个东西,多数时候都是不准的。

老儒大抵是无法说服自己,迈开脚步,准备在这淮沁走一走,多走几个地方,多算上几次。

……

……

那卦象所指之动乱,直至某个姑娘内心的动摇,某种意义上算的还算准。

淮沁小湖。

湖面中心亭,柳青萝一脸疲惫的自回廊一侧撑伞走过来,面色虚弱,该是没有睡好,同时身上泛着浓郁的酒气……她一只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看起来是宿醉之后的疼痛未消。

“青萝姐,你这是怎么了?”亭中的姑娘们惊讶不已。

“咦,好重的酒气……姐你又酗酒了。”

“来,坐着歇一会,我给姐揉一揉。”

柳青萝也不客气直接在亭中坐下,感受着姑娘们带来的放松,没好气的说道:“那女人……齁不是东西,大早上不吱一声就走了。”

姑娘们不语,直到柳青萝起身顺着亭子离开,她们才掩面轻笑,相互对视。

这世上还有能让姐姐吃瘪的人,当真是少见。

一人惊讶说道:“许久没见过青姨有这么好的心情了。”

“姨的老朋友来了吧。”

“当面叫姐,背后叫姨,三面二刀,不愧是你们,婊子无情。”

“臭丫头,好像你不是一样。”

“讲的那么难听,讨打。”

“挠她。”

这般场景已经是在春风城和淮沁最常见的,姑娘们的关系亲如姐妹,这就是乱世所带来的东西。

伴着一路上姑娘们的欢声笑语,柳青萝来到岸边一处小坊,找到正忙碌着的秋屏询问了杜十娘住的地方,瞥了一眼在门前晃荡的流萤,转身前往不系舟。

很有意思的是,她才走近便见到一个姑娘坐在石梯处看着那不系舟的二楼发呆。

“流萤,来。”柳青萝转身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