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迩想道:“推动崔瀚接受向赤斧的建议,以其一身,而离氐秦治下的北士之心,长龄此策,若果能成,值我正与蒲茂争关中、北地民心之此际,对我诚然将会是大有相助!上好之佳策也!且明日就叫他着手施行。唯一一点需要注意的是,这事需得要极度保密,绝对不可走漏丝毫风声,否则,士心未得,我的名声反将大坏於北士中矣!不过长龄素来谨慎,保密这点却无须我过多嘱咐。……如最终能把崔瀚救来谷阴,当然好,如救不出,说不得,我也只能按景桓的提议,对他遥作祭奠,冲着咸阳,洒上三杯薄酒,作些哀恸给北士看看,如此罢了!”

莘迩忖思间,黄荣、张龟把唐艾的上书分别看过,张龟是后一个看的,看完,他把上书还回。

“你俩看完了?”

张龟答道:“是。”

“先落座吧,坐下说。”

黄荣、张龟应诺,还榻坐下。

莘迩问道:“就千里此道上书,我已问过老傅了,景桓、长龄,你俩以为何如?”

张龟看了下傅乔,问莘迩,说道:“不知傅公,是何高见?”

莘迩摆了摆手,说道:“老傅的‘高见’先不说,长龄、景桓,说说你俩的意见。”

张龟沉吟稍顷,回答说道:“明公,龟窃以为,唐使君上书中所言之‘兵发朔方,南取上郡’,应是可行!”

“哦?你具体说说,怎么个‘应是可行’?”

张龟说道:“其实唐使君在这道上书中,已经分析得很明白清楚了。

“形势而言,现下贺浑邪起兵於徐,此是氐秦外有兵患,合计十余万户、数十万口的慕容鲜卑、匈奴、北地杂夷等胡被蒲茂强迫迁入关中,势必会造成关中民间的不稳,此是氐秦内有民患,也就是说,氐秦现在是内外皆有患,那么这对我定西来说,的确是一个出兵的良机。

“军事而言,上郡离朔方近,离关中腹地远,且上郡境内多漠、野,少山、川,这两点结合,就有利於我朔方的步骑急进奇袭;而上郡之伪太守杨满,现又不在上郡,此亦有利於我也!

“打下之后的守御而言,也像唐使君分析的那样,并不是很困难。

“是以,龟愚见,唐使君此议可以行之。”

莘迩问黄荣,说道:“景桓,你以为呢?”

黄荣深沉多思,早在知道莘迩今天只召他、张龟、傅乔三人来见的时候,他就存了疑惑,随之,在看完了唐艾的上书,确定了莘迩今天召他们来,是为了议论军事后,他更是疑心,想那傅乔对军事一窍不通,莘迩为何却把他召来?而不召本应召的羊髦?他隐约感觉到了一些什么,但一下子没有想通透。借着张龟回话的这空当,他再三落目哀怨坐榻的傅乔,细细思索,猛然如茅塞顿开,一下子猜出了莘迩今天为何会召傅乔来参加军议的缘故。

他心道:“方下王城舆论,朝野臣、士中不乏畏秦如虎者,乃至有人因为担心引火烧身,害怕会引来秦虏的大规模反击报复,而与日前进言朝中,称说时下已经不宜再管南阳那边的战事,唐艾在秦州,攻扰天水近有一月,我朝对桓荆州,也算是仁至义尽,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目前到了抽身於外的时候了,建议朝廷,应该立即传令唐艾,命他从天水撤军。

“舆论如此,却唐千里於这时,上书明公、上书朝廷,建言兵出朔方,南取上郡,可以想见,这件事情一旦被那些畏秦如虎的朝臣、士人们得知后,他们肯定是会极力反对的。

“我观明公态度,对唐艾此议,似有采纳之意,明公决策下来,那些朝臣、士人们就算不敢明着与明公对着干,但背后的腹诽、非议,恐怕却会不少。非议固然不能阻明公用兵,然亦不可纵之,不然,势将会不利我定西朝野之安也!傅乔是我定西清谈的领袖,颇得些朝野臣、士的崇仰,明公召他参与今天的议事,如我所料不差,应该就是为了解决‘非议’这块儿。

“……,明公召傅乔来的原因,必是此个。却还有一点疑惑,涉及军事,明公今日为何不召羊髦?”

一时想不明白,也就算了。

听到莘迩的点名提问,黄荣止住思考,赶忙应声,说道:“明公,荣的意见与张公一样,也认为唐使君此议,可以行之!”顿了下,却也不看傅乔,说道,“唯是有一点,不可不虑。”

“哪一点?”

“便是於今朝野臣、士,稍有畏秦如虎者,明公知道的,就在前几天,甚至还有人进言朝中,建议从天水撤兵,这么个背景下,唐使君此议,下官担心,或会激起彼辈之反对、非议啊。”

莘迩颔首,说道:“千里此议,确然可行,不过景桓,你的担心也很有道理。说实话,我也有此忧。那么景桓,你对此可有解决之法?”

“解决之法,近在眼前。”

“哦?”

黄荣顾对傅乔,笑道:“傅公,你先把你的非议说来给明公听他吧?”

先是崔瀚、继而用兵上郡,在这两件事,傅乔的观点都是与黄荣、张龟,还有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