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莘迩微微含笑,向他点了点头。

令狐乐收回目光,沉吟了下,说道:“将军前时来书,孤已收到。将军欲於此际大举攻秦虏,这的确是个机会,可是却不知将军对此战,胜算多少?”

“请容我先为大王比较敌我兵力。”

“将军请说。”

莘迩从容不迫,说道:“徐州那边,北府兵、贺浑豹子现正与蒲獾孙等部对峙。按桓荆州的情报,北府、豹子牵制住了蒲茂三万左右的兵马。

“慕容炎虽然兵败,闻之窜逃入了高句丽,苟雄屠辽东等郡后,已率兵还蓟县,但蒲茂将要对倍斤用兵,倍斤号称控弦十万,此攻代北之秦兵,少说也得五六万之数!

“秦虏可用之兵,总计约四十万,再扣除掉镇戍新得诸州的必须之兵马,也就是说,代北那一场仗开打以后,蒲茂手上能调动的部队,至多还剩二十万人,或者不到二十万。”

令狐乐说道:“但是我陇能用之兵,倾国之力,也就五万步骑啊。”

“桓荆州攻南阳,能出兵三四万,多亦可达五万。”

令狐乐说道:“这么对比下来,秦虏的兵力仍是占优啊。”

“不错,仍是占优,但大王,占优已经有限了。请容我再为大王比较另一点。”

令狐乐问道:“哪一点?”

“便是人和。崔瀚叛逃我陇,秦虏伪朝,现下胡、唐相争愈演愈烈,十分不稳;反观我陇,上下齐心!大王,这一点对我陇可是大大有利的!”

令狐乐是知道崔瀚逃来陇地此事的,他给莘迩去过书,希望崔瀚能来一趟谷阴。莘迩倒是没有拒绝令狐乐的意思,但崔瀚出於某种考虑,不愿意来,这事儿最后也就罢了。

“秦虏伪朝胡、唐相争。”

莘迩说道:“大王,朝中不稳,军心就不能稳,其兵虽众,何畏之有?”

令狐乐迟疑稍顷,说道:“将军,秦虏总共的能用之兵,只怕不止四十万吧?”

“如果加上慕容、贺浑等的降卒,不止四十万。然而大王,还是我刚刚的那句话,虏朝现下内斗渐酣,军心不稳,就是蒲洛孤等部,军心恐怕都不稳当,况乎降卒?这些降卒所部,在我看来,非但不足虑,只要咱们进战顺利,说不定还可为我所用!”

自接到莘迩的来书之后,令狐乐已经反反复复地考虑过好多次,其实心中已有决断。

这时听完莘迩从兵力、人和这两方面做的分析,他下了最终的决心。

令狐乐问道:“将军打算何时出兵?”

莘迩说道:“待秦虏攻代北此战打响,便即出兵!”

“秦虏攻代北此战,何时会打响?”

“这是一场大战,再则代北在秦虏的最北疆,故此根据现下的情报,蒲茂还在进行民夫的征调、粮秣的运输以及部队的调遣,等他做好各项的战前预备,估计会到二三月间。亦即,早则三月,迟则四月,秦虏攻代北此战,就会打响。”

令狐乐下王座,站起身来,按住悬於玉带上的佩剑,说道:“那就等到三四月间,攻秦虏!”

莘迩原本以为,还需要费些口舌来说服令狐乐。

却是没有想到令狐乐这么干脆利索的就答应了。

这倒是让莘迩微微愕然。

氾丹神色大变,出列想要谏止。

令狐乐不给他机会,与莘迩说道:“孤已安排下宴席,为将军洗尘。将军,这就请入宴罢。”

……

莘迩到谷阴时,已近傍晚,再到宫中,再说了这么会儿话,这会儿已经入夜。

酒宴布置在不远处的个小殿里。

诸臣随着令狐乐、莘迩移步过去,坐榻未久,丝竹乐起,各色佳肴由宫女们鱼贯捧上,令狐乐举杯,亲敬莘迩。曹斐等人活跃气氛,不多时,酒宴热烈起来。

令狐乐略饮两杯,起身更衣。

陈不才随从伺候。

转出到殿后,陈不才面色顿变,焦急地说道:“大王,怎么同意了征西的伐秦虏之请?”

却是陈不才一直都在建议令狐乐,不要同意莘迩的大举伐秦的请求。

他的理由是,如果同意莘迩的话,一旦打败,那么定西的实力就将会受到严重的损害,而如果打赢,则会使莘迩的在陇地的威望更高,总之,对令狐乐都是不利的。

令狐乐步至窗前,举头望初春的夜空,料峭的风扑面觉寒,那一勾弦月挂在天边,散射冷冷的清辉,他负手望之良久,说道:“此伐氐虏,孤会亲征!”

……

毕竟令狐乐和莘迩的关系於今微妙,宴席没有持续太久就散了。

莘迩离宫,马蹄的的,踏着月色回到家里。

却有一人,正在他家中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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