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模一样。莘迩的各项新政,明眼人皆能看出,俱为当之无愧、针对时弊的好政措,但这些新政,放在定西可用,换个地方,别说放在蒲秦了,就算是放在江左,恐怕也是能学者少,不能用者多。这是因为:蒲秦、江左的政治环境、政治基础,与定西都不一样。

竺法通顿对兰宝掌另眼相看,心道:“这个胡人平时话不多,看似粗野,不料有这番见识!”问他,说道,“校尉缘何口出此言?”

兰宝掌理所当然地说道:“莘公既然敢光明正大地推行这些新政,自就不怕秦虏盗学!况乎,蒲茂和孟朗,又怎能与莘公比?”

“……没有了?”

“这些还不够么?”

“够了。”

曹惠笑道:“走吧,咱们也别在这儿看热闹了。”望了望天色,“再磨蹭会儿,就要入暮,今儿个就拜见不了莘公了。咱们赶紧去莘公府,求见莘公,把唐督君的军报呈给莘公!”

兰宝掌、魏咸、赵勉等人应诺。

一行人便不再看谷阴县寺外的那场热闹,接着行路,往莘公府去。

过了两条街,迎面两座相邻不远的巍峨建筑。

一个是中台,一个是莘公府,两个占地都颇广的府院临街斜向相对。

众人到了莘公府外,曹惠上前,自述姓名,递上公函,求见莘迩。

其实不用他自述姓名,莘公府外戍卫的军官正是魏咸的父亲魏述。见到儿子回来,魏述喜不自胜,唯正在轮值,他克制住感情,没有与魏咸多说话,就入内禀报莘迩。

不多时,魏述出来,说道:“莘公在与骠骑、张监、陈侍中、黄侍中、孙仆射等商议军政,暂时没空接见君等,命我转告君等:可各归家、或去传舍休息。莘公说,明日再接见君等。”

曹惠问道:“曹骠骑也在府中?”

“是啊,曹骠骑等诸公都是刚到不久。”

“不知是何等军政,莘公召骠骑诸公共议?”

“我怎么知道?”

“是、是,是我多嘴了。”曹惠干笑两声,他沉吟稍顷,心中想道,“骠骑、张浑、陈荪、黄荣、孙衍,俱我朝中重臣,莘公悉召来议事,必是要紧的重大军政事务。罢了,我也不必在这儿久候了,就按莘公的令,明日再来求见。”就与兰宝掌等离了莘公府。

魏咸、兰宝掌在谷阴都有家宅,但他们今天就不能回家去住,因为随行的有薛猛、竺法通这两个俘虏,因是,他俩决定带着薛猛、竺法通和从行的步骑,出中城,去西苑城的军营里暂住一晚。赵勉在谷阴没家,婉拒了曹惠的邀请,和魏咸、兰宝掌一起,也去了西苑城的军营。

剩下曹惠,他也没有回家,领着亲兵数人,赶着装满财货的车,径去曹斐家,等曹斐回去。

……

莘公府中,堂上。

不仅曹斐、张浑、陈荪、黄荣、孙衍在,羊髦、羊馥、傅乔、张龟等莘迩的亲信左右也在。

他们在商讨的事情,的确是要紧的军政大事。

总共是两件事。

一件是:代北的拓跋倍斤,听从蒲茂的调令,配合秦军,於日前了对幽州代郡的进攻。

一件是:出兵徐州的江左扬州刺史殷荡,於不久前兵败下邳,损兵折将甚多,狼狈撤回到了扬州,桓蒙上表弹劾,江左朝廷被迫无奈,把殷荡革职为民,同时把他流放到了东阳郡。

这两件事,莘迩俱是下午才得到的情报。

此时,莘迩已把此两事,根据情报的内容,详细地说与了曹斐等人知晓。

孙衍皱着眉头,说道:“江左朝廷当真无识人之明么?居然任了这么个主将北伐徐州!连降将都安抚不住,又胆小如鼠,一闻降将叛乱,就丢弃辎重,遁逃返扬!简直是昏聩无能!”

殷荡北上徐州之后,最先时的局面还算不错,淮水北岸的唐人豪强、流民帅等等,很多主动奔投,欢迎、依附於他,蒲茂分兵攻彭城郡时,贺浑邪面临两线作战的险境,其部下的唐人将校、杂胡酋率见势不好,亦有好几个率部投降殷荡的。

当时之际,北伐徐州的形势一片大好,殷荡也信心满满。

却使人没有想到的是,殷荡没能把投降他的这几个唐人将校、杂胡部酋给安抚好,对依附他的那些淮北豪强、流民帅,又欠缺足够的尊重,结果导致,就在贺浑邪上表蒲茂称臣后不久,降於殷荡的那几个唐人、胡酋降将,纷纷叛乱,或重归到了贺浑邪帐下,或改投了蒲秦,淮北的豪强、流民帅们与他也渐渐离心离德。

下邳久攻不陷,降将作乱,并失去了在淮北豪强、流民帅中的人心,殷荡部於是在与贺浑邪帐下高力禁卫等精锐的交战中,接连大败,其军中将校无人是贺浑豹子及其所部的对手,被贺浑豹子斩、擒十余,遂丢盔弃甲,一溃百里,狼狈不堪地遁逃回了扬州本土。

“这也不能怪江左朝廷无识人之明。”

“明公,此话何意?”

莘迩徐徐说道:“殷扬州隐居山野,数辞征辟,十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