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定西之疮毒 怎把卧履摘(第2/3页)
章节报错
有能,国家为何不用?文考、文考,既名为‘文’,就不一定非得只面向武举,把小吏们加进去,也是可以的嘛,你不妨斟酌一下,过些天写道奏书,将此事上至朝中讨论,看是否可行。”
羊髦闻弦歌,知雅意,明白了莘迩的意思。
简而言之,就是:令狐乐亲政这件事,阻得了一时,阻不了一直,他早晚是要亲政的,那么与其因为阻其亲政,而与令狐乐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便不如从另一边下手,即从政措和官员集团这方面用力,争取在令狐乐亲政之前,把莘迩想要实现的诸项新政都切切实实地落实、贯彻下去,同时,通过这些新政,把定西目前阀族当道、寒门进取无路的现状给彻底改变。
只要能把门阀把持朝政的局面消除掉,使“寒士”、“侨士”成为国家官员集团的主力,那即便令狐乐亲政了,宋闳、氾宽这两个“本地阀族利益”的代表,再把范围放宽泛一点,包括陇州所有的本土门阀、士流,那些所有到目前为止仍然反对莘迩的,自然而然的,也就没办法借令狐乐亲政的时机,翻什么大浪了。
就像江左,自唐室南迁以来,江南士族与北来侨士家族间的矛盾虽然向来激烈,乃至有起兵作乱的,可在朝权从始至今都被侨士牢牢掌控的情况下,江南本土的那些士族、右姓,纵占本土之利,亦无可奈何,只能屈居其下,放到定西,若能成功地把朝权从阀族手里换到侨士、寒士手里,政局上的情况,就也会是如此。
扩大文考考生的来源不必多说,“不通经、艺者,禁止入仕”此条新政,表面上看,是出於重儒,莘迩提出施行此政的理由是,“蒲茂,氐酋也,亦知尊儒崇礼,我天朝外藩,炎黄胄裔,礼乐之邦,焉可不及”?——不错,这道新政,其实不是莘迩头个想到的,是蒲秦最先实施的,莘迩是向蒲茂学来的,只不过,蒲茂施行此政,是为了“普及王化”,是真正的“尊儒”,莘迩欲行此政,则是挂羊头卖狗肉,他实质上是想通由此政,把已向寒士、侨士打开的入仕门径,给开得再大一点。
却是说了,莘迩如何能通过此政达成此个目的?
首先,学问精深的士族子弟有之,不学无术的亦有之,通过此政,可以把那些学问不合格、却在朝中及州郡为官的士族子弟名正言顺地罢免掉,甚至即便学通一经、身有一艺者、只要能在组织他们参加的考试中,於他们的试卷里挑到错处,也不是不能把之黜免的。
其次,有官员被罢免,那就有官职空缺出来,空缺的官职该授谁人出任?如之前所述,按照当下之规制,人事任免是由中正和吏部负责的,中正甄选,吏部决定是否授任,於今各郡的中正不少都已换作是了侨士、寒士担任,可以想见,到时中正举荐的候选官吏,定便会是以侨士、寒士为主,如此,最终由吏部选择授任下来的新官,当然也就是以侨士、寒士居多了。
话到此处,就有一个问题出来,那么中台吏部会愿意配合中正的举荐,授给侨士、寒士们官职么?对此,莘迩并不担心。一则,吏部里有他的人,吏部下属之吏部、主爵、司勋、考功四司,俱有他的人在其中供职;二来,吏部的长吏吏部尚书麴兰,虽是麴硕之子,亦陇地之门阀子弟也,然以麴氏现在宗主麴爽贪利短视的脾性,只要能给足他好处,比如允许他借此机会多加擢任他的族人、姻亲、朋党、乡党,那麴兰应是就不会在授官上做太多阻挠的。
莘迩全部政治类新政的目的,多是指向一个方向:最终实现科举制度的确立,“沙汰百石吏”这条新政也不例外。
对莘迩新政的最终目的,羊髦现时虽还不知晓,但莘迩着力重用侨士、寒士,这是他能看到,且这也正是他给莘迩所建议的,因此,尽管不知莘迩想要的是确立科举,然既悟到了莘迩这番话里蕴含的深意,却亦顿觉与己所思吻合,赞道:“明公阳谋大策也,此所谓釜底抽薪。”
莘迩摇了摇头,说道:“士道,你这话不对。”
“哪里错了?”
“我不是釜底抽薪,我是在为咱们定西剜疮疗毒,去其腐木,添加新柴啊。”
羊髦说道:“明公言之甚是,是髦说错了。”慨叹说道,“陇地阀族,若宋、氾之属,诚然我定西之疮毒,氐秦已取洛、邺,俨成北地之霸,我定西如今堪谓是多事之秋,外患急迫,他们却罔顾大局,不与明公同心协力,只顾门户之私,可嗟叹之也!”
是乃君子绝交,不出恶声,虽对宋闳、氾宽於此之时,还只顾门户私利,不断地搞些扰乱正常朝政的小动作出来这种做法,羊髦实是深恶痛绝,但话语中,却无有什么难听的恶言说出。
莘迩亦没兴趣对宋闳、氾宽在这个时候幕后操纵,试图使令狐乐及早完婚此事多做评价,他再次交代羊髦,说道:“‘沙汰百石吏’这项新政和许朝中各府、郡县官廨的小吏参加文试此政,你抓紧时间,最好这个月底前就拿出章程来。”
“诺。”
莘迩望向堂外,已快薄暮时候了。
他触景生情,心中想道:“二十加冠,也就是说,至多再有三四年,乐乐便要亲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