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杀其二子!”

“我不杀其二子,倒非是因念旧情。”

“那是为何?”

“谣言止於智者,我宜以不变应之,如杀其二子,岂不欲盖弥彰?”

“明公的意思是?”

姚桃说道:“我清者自清!随他孟公金刀也好,由他莘阿瓜涂信也罢,都尽请来吧!自臣我大秦以今,凡有王令,我无不谨从,打陇西、打洛阳、打邺县,大小十余战,我哪次不是迎冒敌矢,奋勇当先?我的忠心,大王不会看不到的!我就不信,大王会因此信就降罪於我!”

一番话说得慷慨,究其话底意思,又尽是悲愤,再深究之,还有点“强装自信”的味道。

王成见劝说不动,细细思之,姚桃“欲盖弥彰”之话亦有道理,便也就不再建言杀竺法通二子,却终是意愤难平,恨声说道:“竺法通这贼秃!先将军与明公待他都是极厚,他前与明公失散,明公尚数次遣人,潜回战场,搜寻找他!也曾想过,他是不是被定西俘虏了?明公还打算把他赎回。却万是没有想到,他这般贪生卖主,被俘之后,转过头来就给明公泼脏水!”

看着王成激动愤怒的表现,姚桃收拾住心中的担忧和惊惧,反过来,安慰了他几句。

姚桃能用的谋士,此前主要是王成、薛白、竺法通三人。现今薛白被蒲茂任做了太原郡丞,已经上任去了,竺法通又被俘投降了定西,唯一可以依仗的谋主只剩王成一个了。

想当年跟着其兄出江左,结慕容氏,攻关中,其军也曾声势浩大,引得蒲秦震动,却而下,万余精卒仅存三两千人,智臣谋士,也只余一人,兄弟中最能干的姚谨也枉死洛阳,比之往昔,可称孤影单吊了。这些也就算了,还时刻被蒲秦的权臣孟朗惦记,现在惦记他的人,且又加上了定西的权臣莘迩,眼望前程,漆黑一团,越想,姚桃的心情越低落,不禁悲从中来。

没注意,一脚踩到了地上已经破碎的酒碗。

姚桃俯身,拾起了一块碎片,回到榻前,提起案上酒壶,往这碎片上倒了点酒,一饮而尽。

“明公,碎片已脏,何不换个酒碗?”

“此碎片甚佳,不换!”

在姚桃的心目中,这碎片就好比是他。他虽非国破之人,却亦无枝之鹊,便如此碎片,虽是好玉,可碗破成碎之后,下场就只有堕入污泥,只能任人轻视、欺辱。

他想道:“凭我之才,不能成大业於乱世,乞食於秦,朝不保夕,时也,命也?”

王成说道:“明公,不杀竺法通二子,那下边咱们怎么办?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有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姚桃要是出事,王成身为他的长史,跟着他一起投降蒲秦的,很明显,更难有好下场,因此,对於释法通之信被蒲獾孙知晓此事,他比姚桃还焦虑。

“你想办法,探清燕公对此事的态度。不错,燕公肯定是会将此事上奏大王的,但燕公上奏的疏文里,他会怎么写,却很重要。等你探清之后,我便亲去拜见燕公。”

“诺!”

……

姚桃帐中,充满紧张、忧虑的空气。

差不多同一时刻,东边冀县州府后院,秦广宗的书房里,也是相似的空气。

“太无耻了,太无耻了!”

“是啊,明公,太无耻了!”

秦广宗坐在榻上,看着案上的一页纸,上边是他的亲近府吏从蒲獾孙帐下参军处听来,转抄呈与他的一封所谓他“亲笔信”上的内容,怒不可遏,骂道:“唐千里、唐千里,我与你何冤何仇!你先用赵勉的假情报害我,现又用这封假信害我!还有没有一点道德?”

“是啊,明公,还有没有一点道德!”

秦广宗斥骂了唐艾一通,怒火稍微宣泄掉了些,情绪稍微稳定,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纸上所书,都是他向定西表露忠诚,愿为定西伐秦内应的言语,怒火之外,惊慌恐惧的情绪浮现上来,他心中想道:“今次伐陇西、南安失利,主要的责任在我!这些天,我每次见到燕公,燕公对我都不冷不热的,明显是怪罪於我!如今燕公得了这封假信,他必定是不会替我瞒下,是绝对会把之奏禀大王的!大王会不会相信此信中所言?……大王神武宽仁,想来是不会信的,可朝中的许多重臣早就对我出任秦州刺史怀有不满,他们却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是会借机攻讦我的!所谓‘三人成虎’,攻讦我、进谗言的人多了,大王又还会不会仍旧信我?

“大王如果不再信我,我、我,我……”

“是啊,明公,大王也许会不再信你。”

秦广宗惶恐地心道:“孟公举我出牧秦州至今,不过才几个月,我先失南安,又败於南安、陇西,罪责已重,若再加上此信,大王一旦不再信我,我恐怕人头不保,甚至宗族难全!”

“是啊,明公,没准儿人头不保,宗族难全!”

秦广宗怔怔望信,自语低声,说道:“我可该怎么办才好?”

“是啊,明公,你可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