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我闻他夜袭蒲獾孙营时,斩了秦虏的一个校尉,这也算是一件大功,朝廷肯定会给他不小的赏赐,督君何必另外再给他赏?”

“他弟弟来了,他又是新婚,其妻族王氏,好歹是襄武的大姓,他手中缺钱,一则怎生养家?二来,也会被王氏小看。朝廷的赏赐,远水接不了近渴。这另外的赏赐本该我出的,但我没都尉有钱啊,故借花献佛,就拿都尉钱,算作我的赏吧。”唐艾笑问曹惠,“如何?都尉可愿?”

时下婚姻,不仅重门第,并且重财,家富与否是婚姻能成与否的一个重要因素,乃至有虽高门子弟,然因家贫,也迟迟结不了婚的,王氏虽非高门,到底本县豪族,赵勉则是个外来的侨户,结亲,王氏已是百般不愿,惧唐艾之威,不得不同意耳,赵勉如果再家贫无余财,那与妻族王家的关系显然就只会更坏。唐艾送钱给赵勉的此念,是关心赵勉的一片深情厚谊。

曹惠怫然不乐,说道:“督君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末将可愿意?这是末将的极大荣幸!”

就与长史,两人辛辛苦苦,再把箱子搬出,趁夜搬去了赵勉家,——赵勉本住吏舍,结了婚后,唐艾给他买了个小宅子,离州府不远。赵勉的弟弟刚被定西的细作从冀县送到襄武不久,与赵勉一起出来迎接曹惠,见到这箱财物,问清来历,赵勉与其弟,对唐艾越是感激至极。

进京的人选,唐艾其实早就选好。

三个人,魏咸、兰宝掌和赵勉。看在曹惠这箱礼物的份上,把曹惠也加了进去。

次日上午,曹惠、魏咸、兰宝掌、赵勉四个,带了步骑百人,便出襄武城,西北上谷阴。

陇西、南安两场战中的两个重要俘虏,竺法通和薛猛,从行队中。

田居、张道岳在战后就分回唐兴、金城两郡了,曹惠等一行入到东南八郡,过武始郡,沿洮水而上,至金城郡。张道岳於八郡郎将府中置下酒宴,招待他们。

席间,众人听张道岳说起他最近听闻到的传言,说是朝廷打算在东南八郡设州,州名就按此前麴爽的建议,以“河州”来命名此个新州,初定的州刺史是田居。

在座的都算是自己人,曹惠几杯下肚,感叹不已,说道:“干得好,不如靠山好!河州若果得设,田长贤若果得任刺史,……”吧唧了两下嘴,“那他可是捞着喽!”艳羡地看张道岳,说道,“河州若设,郎君想来也要高升一步。”

河州如果设立,八郡郎将府,肯定会升一格,变成州郎将府,依照目下沙州郎将府的规格,州郎将府下,州辖各郡会择部分郡再设郡郎将府,这也就是说,张道岳的权力将会增大。

张道岳喝酒上脸,他本肤色白皙,此时看去,若美玉染红,悦人眼目,他说道:“高升什么?不瞒都尉,我宁愿做个都尉,也不愿老干这个郎将。都尉若是愿意,要不然咱俩换换?”

他长相尽管文雅,性格却是慨烈,之前任长宁护军的时候,常与胡人打交道,纵马草场,觉得日子过得十分畅快舒心,日前驰援秦州,鏖战陇西,一场大战下来,他更觉酣畅淋漓,比起在郎将府,每日埋首案牍,检录府兵,十天半月才有一次的观阅操练,他是当真深感气闷。

对曹惠说的这话,他说的是实话。

“我当然是千肯万愿了,唯是朝中不许,莘公不许啊!”曹惠端起酒杯,敬酒张道岳。

魏咸、兰宝掌、赵勉等一起举杯,薛猛家是河东诸姓,因而他虽是俘虏,得了张道岳的高看一眼,亦得参酒宴,也举起杯来,诸人共饮了此杯。

酒到半酣,不免大家一起吹牛,回忆起这回秦州之战各人所参加的那些战斗。

张道岳问薛猛,说道:“道武,我闻卿悍勇出众,名重河东,下午你们到后,咱们逐猎草场,我观卿骑射确是了得,却怎么败给了王车兵?我听说,是因卿当时无甲?”

陇州张氏,是陇州的阀族之一,定西、蒲秦虽为敌国,不影响两国境内的阀族、豪强彼此重视,正如张道岳重薛氏的族声,薛猛也敬重张家的族声,故未因张道岳好似揭伤疤的此问动怒,羞愧说道:“是啊,正是因在下当时无甲,马被王护军刺中,因是堕马被他擒住。”

“卿家富国敌国,卿,河东名士也,岂可无甲?我有一甲,敢请赠卿。”张道岳令从吏捧出甲铠一套,就在席间,送给了薛猛。

只见那甲通体红色,寒气凛人,配以精美的装饰,一看即知,必是精甲,价值百金。

薛猛推辞不得,只好收下,所谓“礼尚往来”,他被俘之身,手边没有什么好东西,想了想,解下了腰带上的鞶囊,还赠张道岳。张道岳爽快收下。

却是说了,满席诸人,曹惠、魏咸、兰宝掌、赵勉虽是定西的将校,但酒到热处,张道岳最是殷勤劝酒、与之说话最多的,反是薛猛。——毕竟河东薛氏,名高於曹惠等人的家族。张道岳虽少膏粱子弟之风,不会瞧不起曹惠等,但天然的却也会与本家地位接近的别姓更亲近。

在金城郡住了一晚,翌日,曹惠等启程继续行路。

出金城郡不远,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