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张家人是个什么斤两的官员,唯恐天下不乱的就开了口。

那吏员从登记录入的试卷中,十分迅速就将张家的两份试卷给抽了出去来,递给了堂上的诸位大人。

因为分属于朝臣集团的下属,还是分管最为清贵的衙门,这吏员的内心深处,自然也是偏的。

他不但没有将试卷递给最开始发话的官员,反倒是将这卷子就近的递到了那个开口赞扬顾峥文章的郎中的手里。

待到这位官员看到了手中的试卷之后,竟是毫无形象的在堂前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结束他的险恶用心,反倒是一边笑着一边将手中的卷子朝着他身边关系不错的同事的手中递了过去:“快来看看啊,这就是爵爷世子们推荐的人才啊。”

“竟是连最位基础的墨义解释,也没有答的出来。”

“只是不知道诸位大人口中的,状元之才,到底都是指的哪一方面的。”

“也许只是在某些讨好女人的方面……有着经世之才?”

“也不知道,诸位家中的女眷,是否都墙头春意闹得俏了,才让诸位如此卖力的推销这位张家的人才啊。”

“哈哈。”

“你!”

文人杀人不用刀,只要用一张嘴就足够了。

对面的都是大老粗起家的勋贵们,那一个个的,憋气的像个紫色的茄瓜。

但是他们不敢当场就跳脚,这种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他们也懂得,那自然是越描越黑的。

想到这里的勋贵们就是一阵的胸闷。

都怪那张家人自身持身不正,竟是有那样的名声。

让他们连据理力争的最后一点念想都没有了,具是放弃了一开始想要推出一个状元的心思。

众人对视一眼,竟是默默无语的,不再参与到此次的名次排行的讨论当中了。

没有了搅屎棍们的掺和,一时间,场内其他官员的工作氛围是出奇的和谐。

这些朝臣们在定下了顾峥作为状元之后,连同其他新鲜出炉进士取中的名单,统一的录入到了此次尚书省的记录簿之中。

一张略带粉红色的青竹宣纸上,以顾峥的名字作为明经科的首位,开始依次的排抄了开来。

……

翌日,就是放榜时。

尚书省的门前,竟是比前几日刚刚下了春闱考试的时候,还要热闹上三分。

一旁的林荫大道边上,就有那颇有头脑的小商贩们,早早的搭好了凉棚,茶摊并饼子粥铺,为那些焦心的等待着最终放榜结果的学子们,提供一个能落脚的地方。

像是这般的人物,自然不可能白坐这些店家们的桌椅。

但凡是在凉棚中休息的学子连同他们的家人,一并的,都会点些吃食,作为焦心等待时的应景之物。

而各家各户的仆役们,出现在这种场合的,无一不是身强力壮之人。

有那家底丰厚的,竟是拉来了一整队人马,准备开路清场的,先睹为快了。

对于这种现象,顾峥是不着急的。

他作为已经投了行卷的人士来说,中榜是必然的,无非是名次的先后罢了。

但是一旁的疯道长,却是对于自己的小兄弟的不思进取,给予了高度的鄙视。

他就这样嘴中叼着炊饼,将道袍潇洒的一甩,放下了狠话:“你等着啊!”

说完,整个人就冲入到了滚滚的洪流之中。

……

看到了疯道长的英勇,一旁的小满是十分的艳羡,他有些奇怪的偏头问家中的主人道:“主子,为何道长这么有本事的人物,竟是这般心甘情愿的待在咱们的身边?”

而一旁要了炒茶的顾峥,则是捧着饭碗大小的茶杯,转着圈的喝着这种类似于现如今的日式茶道一般的茶叶末子,一边给他的小书童答疑解惑了起来。

“你从哪里看出他有本事的?”

“就算是真正的有本事的奇人异士,在国家机器的面前,也只有两条出路。”

“家底丰厚的,隐居避世,做到井水不犯河水的眼不见心不烦。”

“而那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最喜欢红尘中历练的流派,他要选择的道路必须就要与当朝权势息息相关了。”

“就拿现在的佛道信仰争端来说吧。”

“真的是道教的教义就差了吗?不见得。”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现在的武皇陛下,更需要的是佛教的支持与肯定罢了。”

“这历朝历代,一个教派的兴旺与否,都是与上层的最高决策者的心念,息息相关的。”

“这疯道长之所以在这个东都洛阳之中,迫不得已的把选择压到了我的身上,说白了,也是因为他被挤压的走投无路罢了。”

“借我的手,为道教寻找一次机会。”

“这是等价交换,我们无需羞愧的。”

虽然听不明白,但是小满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