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他黑虎众撤下去,那城墙不是立刻就陷落了?

大概是猜到了陈陌的心思,陈才压低声音说道:“首领的意思是,弟兄们并不撤往城内,而是直接在城墙上歇息,这样一来,一旦我兄弟会的弟兄出现防守上的失误,也可以立刻得到纠正……”

听到这话,陈陌皱起了眉头:“在城墙上歇息?”

要知道,在不同的环境下,歇息的效率也大不相同,与撤到城内歇息相比,在城墙上歇息就意味着他黑虎众得时刻绷紧神经,既要盯着兄弟会的成员是否犯错,又要防止城外的叛军趁机攻上来,这怎么可能歇息地好?

当然,话虽如此,但陈陌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因为他麾下那五百余名黑虎众是万万不能撤往城内的,否则城墙就没了,大概是出于这一点考虑,他们的首领才会让他们在城墙上歇息。

在沉默片刻后,陈陌低声说道:“这样……恐怕需要很久。”

仿佛是听出了什么意味,陈才压低声音说道:“请大统领放心,无论如何,我兄弟会也会坚持到那一刻……不计伤亡代价!”

『……』

听到那句‘不计伤亡代价’,陈陌略带惊意地看了一眼陈才,旋即,他微微点了点头。

他明白了,赵虞这是要通过兄弟会的牺牲,硬生生为黑虎众创造喘息的机会。

不难猜想,这群毫无战场经验的兄弟会成员,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必然会伤亡惨重,不过相比较被叛军攻破城池,这终归还是可以承受的代价。

“……拜托了!”

陈陌抱了抱拳,不是朝着陈才,而是朝着附近那群兄弟会成员。

旋即,他下令道:“传令下去,黑虎众退后,靠至城墙内侧歇息,由兄弟会的弟兄接替防守。”

当陈陌的命令在城墙上下达时,其余城墙各处,亦有源源不断的兄弟会成员登上了城墙。

只见这些人,有的穿着从尸体上脱下来的甲胄,手持同样从尸体上捡来的兵器,而有的,则仅仅只是穿着单薄的衣服,只拿着一块木盾、一杆竹竿。

让这群人代替咱们防守?

接到命令的黑虎众们面面相觑。

他们倒不是看不起对方,毕竟兄弟会与黑虎贼同出一支,都可以视为自家弟兄,可问题是,这群弟兄大多都是昆阳本地的平民,几乎没有接受过杀敌的操练,让他们来守城墙,这不是白白让他们送死么?

“老大……”

许柏立刻找上了刘屠,对此提出了异议。

“闭嘴!”

刘屠打断了许柏的话,沉声说道:“一旦城池被攻破,死伤远远不止这些!……有工夫想这种事,还不如坐下来歇养体力,等咱们恢复了体力,这些弟兄们自然可以退下去了。”

说罢,他也不管许柏,靠着内侧城墙内壁,躺坐下来,用一块盾牌遮挡身前防止流矢,大口喘着粗气。

就在许柏犹豫之际,他忽然听到城墙上传来了鼓舞声。

“兄弟会的兄弟们,莫要惊恐、莫要害怕,为了保卫昆阳,我等必须为黑虎寨的弟兄们争取到喘气的机会……我知道,诸位都没有经受过杀敌的训练,因此难免会牺牲,但兄弟们,我等是为了昆阳牺牲,是为了城内的至亲、父老牺牲。……黑虎众的兄弟们可以坚守半个时辰,难道咱们连一刻时都守不住么?”

“咦?”

许柏转头看去,这才发现在远处鼓舞人心的,正是兄弟会的大管事陈才。

而陈才的身边还有两人,某种程度上皆是在他昆阳响当当的人物——当年的‘应山九贼’之二,陈祖府上的官家张奉,以及黑虎义舍的舍长马弘。

至此,黑虎贼在昆阳的头目,基本上都已经到齐了。

看到张奉与马弘二人,刘屠站起身来,朝着二人抱了抱拳。

不是他想要这么做,而是寨里等级森严,张奉、马弘的级别高过他,因此他必须行礼。

至于陈才嘛,他与刘屠同个级别,刘屠只需点点头打个招呼就是了。

看着刘屠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模样,马弘挥挥手笑着说道:“歇息去吧,接下来,城墙暂时就交给咱们三人……”

身旁,张奉目光看向城外,意味不明地说道:“有些年不曾亲临这等险峻了。”

的确,作为黑虎寨的老资格,张奉、马弘,包括地位低一级的陈才,都是黑虎寨的‘后方人员’,近几年来几乎就没有再参与什么厮杀,哪怕是前段时间叶县县令杨定组织五县联军,一度将黑虎寨逼到绝境。

“你行不行啊?”马弘笑着打趣道:“我可是从未间断过习武之事。”

听到这话,许柏不由地打量了几眼这两位黑虎寨的大头目,他一眼就看出,马弘依旧精气十足,虽然看上去瘦弱,但手臂的肌肉却十分健壮;反观张奉,相比较当年通缉令上的画像,着实已经壮了一圈,肚腩也逐渐圆了起来。

甚至于,他的目光相比较马弘也温和了许多,若非许柏清楚张奉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