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税使,还有一层身份——钦差。

李成梁不想让皇帝知道一些事,必然就要买通高淮这个钦差。

这年头,身居高位者,没一个屁股是干净的。休说李成梁这个大军头了,内阁首辅叶向高也不是个干净人。

现在,这二人之间可能产生了利益冲突,要么高淮觉得翅膀硬了,想绕开李成梁弄得更多,亦或李成梁觉得高淮坐的太大,威胁到了他的地位和权力。

反正,矛盾是不可调和了,所以关门发生军变。军变一起,高淮想不死都难。

就算皇帝依旧如从前一样包庇高淮,克扣军饷这条罪名抛出来,高淮也是在劫难逃了。

无论事实真相是如何,只要万历真的为了平息军变,而罢除革杀高淮,那么良臣手中拿的这张诉状,就一定会成为高淮的罪证、铁证,进而被引入史料。后人在研究万历年间矿监税使时,也一定会将此当成矿监税使的罪恶,进而抨击万历这个“主谋者”。

很遗憾,魏良臣是个比较叛逆的吊丝,所以,他看待问题的角度和别人不同。

…….

高淮是太监,没法抢女人,要不然就是抢钱抢粮抢女人了。

魏良臣笑吟吟的看着一众关门文武,发现不少军官神情都很尴尬。

当兵的嘛,就算是军官,也大多是大字不识的武夫一个。这种人,说的弯弯绕绕,咬文嚼字的,反而听不明白。

抢钱抢粮,最是实际。

闹了这么半天,诉求也好,鸣冤也好,不就是为了钱粮二字么。

这小太监,倒是说到心眼里了。

不少军官如此想道。

但他们可以这样想,却绝不能加以附和,要不然,成什么了?

上万人一起发动的大事件,到了,就轻飘飘一句因为你抢了我们的钱粮,让我们不好过,所以我们大家就一起决定让你过不好了?

“我等是替辽东军民做主,绝非天使所认为那般!”

王邦才很是愤怒,好好的为民请命,驱杀逆珰,怎的就成了什么抢钱抢粮了。这小太监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人,和高淮一样都是没鸟的货色,不向着高淮才怪。

有此念头,王邦才不禁思虑是否要给这小太监一些压力,或者吓吓他,让他知道帮高淮的下场是什么。

他看向李获阳,却发现后者正在跟身边人低语什么。

王邦才眉头微皱,视线重新落在小太监身上,发现这个小太监竟然一脸正色的看着他,沉声道:“这份诉状,我一定会呈给陛下。不过关禁既开,诸位还需管束好手下军士,不能再令生事。”

王邦才等人显然还想说什么,但良臣却以困乏为由,示意明日再说。并称明日还需到各堡看看,听取民情,然后照实回禀皇帝。

关门众文武你看我,我看你,均是没有主意。最后,还是王邦才和李获阳商量了一下,同意明日再说。待这众关门文武退下后,良臣将那张诉状给了李永贞,让他收好。

李永贞先前替他代接诉状的举动,良臣颇是满意的,因为这个举动很好的突显了他的身份,使得别人哪怕不知他的底细,也不由加以重视。

到底是未来大珰,二叔的左膀右臂,眼明手快,心思活。

只是李永贞有些迟疑,终是问道:“小案首真的要将这张诉状呈递皇爷?要这么做的话,高公公恐怕就…”

“陛下让我来看看,我就来看看,听到的,看到的,拿到的,照实报上去便是,如何处置是陛下的事情。”良臣笑了笑。

李永贞点了点头,又问:“那小案首何时回京?”

“不急。”良臣看了眼李永贞,“这状上的诸桩罪名,还容公公帮着费心调查一二,咱们既不能偏听偏信,也不能冤枉了高公公。皇爷要的是真相。”

“咱家明白。”李永贞低声应道,真相二字写着简单,但真要探寻却难。

田刚和李维拿了饭菜过来,却是李获阳安排人送过来的。

放下饭菜后,田刚和李维就要下去,良臣却让他们也坐下吃。二人怔了怔,不由有些感激。

吃完饭,李维收拾桌子时,良臣忽对李永贞说晚上当还有人过来。

李永贞诧异,不知魏良臣指的是什么。

魏良臣笑而不语,半个时辰后,真的有人来了。

来人是李获阳,他是来补充高淮罪名的——“操控马市,盘剥女真,激起边衅”

………

自太祖洪武以来,辽东先后设有开原、抚顺、宽甸、清河等马市,供边民贸易往来。入市者多是海西、建州女真人。他们由于生活所需,衣食皆易诸内地,将马市视为“金路”,当做货物“流通之府”。

明廷鉴于辽东开原一路孤悬天外,三面环夷,在九边当中视为最危之地,而马市对保边求安起着重要作用,又因犯边者多是各部首领。所以国初之后,主持马市的官员对各部首领都有种种优惠,以求他们能够老实边贸,不再劫掠。

说白了,就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