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辽阳那些汉人的屋子是用烧制的砖修成的,而是以土块和茅草搭就的。这要是风雨大一些便得漏水,严重的就会倒塌。所以,女真人平时不怕下雪,就怕下大雨。

“看也没用,总得雨停了才晓得要不要紧。”

扎克阿图给自己倒了碗酒。这坛酒还是去年一个贩皮子的汉人贩子兑给他的。

“阿玛哈,漏雨了。”

扎克阿图的大媳妇拿了一个木桶放在正在滴水的地方。扎克阿图的大儿子顺保担心别的地方也漏雨,便想把外面的几个桶都拎进来。

下了炕刚把门栓拿下,雨水就打了进来。顺保准备出去拿桶,可一只脚刚迈出去,他整个人却愣在了那里。

“顺保,怎了?”

屋内的人好奇问不动的顺保。

“人好多人”顺保的声音都结巴了。

“这么大雨,谁在外面?”

纳喇多里刺嘴里嘟囔着走到门那边,朝外一看却是黑漆漆一片,什么也没有。

正诧异时,一道闪电从半空中劈过。

电光之中,纳喇多里刺的脸一下僵住,因为他看到鸡儿岭那边正有好多头戴斗笠的人在往西边行军。

“是旗里的兵么?”顺保自言自语道。

“旗里的兵不是刚过去吗?”纳喇多里刺记得清楚,三天前扈尔汉大人就带兵返回都城了。

扎克阿图想了想,道:“怕是阿思哈大人也回去打明军。”

纳喇多里刺摇头道:“阿思哈他们就算回去也是白天,这大半夜风大雨大的走什么走?”

“那这些人是什么人?”

屋里的人正奇怪着,土墙外面却传来人的说话声,还有急促的脚步声。

“谁在外面?”

顺保朝外喊了一嗓子,他以为是附近的邻居。可是外面却没有人回应他,反而脚步声越来越急,然后就有十几人翻过了土墙。

天亮之后,一队吃饱喝足的朝鲜兵从好不容易找到的歇脚点走了出来,打起精神继续往西边行军。

他们身后的十几所屋子,散发着血腥味。

昨夜的暴雨都不曾让那血腥味冲淡一分。

鸡儿岭关那边,守将阿思哈同其400余部下的尸体被整齐的堆放在路边。

一队又一队的明军从他们的尸体旁边路过,向着三百多里外的黑图阿拉急速行进着。

向西,向西,一路向西!

拄着拐棍的魏公公第三次拒绝了亲卫们要驼他的要求,哪怕行动艰难,哪怕他数次在泥泞中滑倒,他也始终坚持着前进。

西边,不但有黑图阿拉,更有阿布达里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