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难,被突厥人百般欺辱,叫他们如何坐视不管。

李渊想当缩头乌龟,可他当不了也不能当,否则军心必定动摇。

其二,倘使出城作战,便意味着主动放弃高墙险势,直面突厥人灵活机动的骑兵和神秘莫测的觉醒徒,就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与自寻死路无异——

正史之中,王康达不就是这般葬身的么。

李渊虽说是一方大员,可眼下打天下的老本真不多,全在晋阳城里,打一点少一点,他舍不得挥霍。

也不知来去走了多少回,李渊忽然止步正厅中央。

舞马知道,李渊的决定来了。不论主动出击还是据高而守,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

“绝不能再拖下去了。

各位,晴空万里,明月高照,是等不来的,”

李渊转过身,负手而立:

“肇仁说的对,突厥狼喂不饱。打痛了,就跑了。”

舞马低下脑袋,心想刘文静这会儿肯定在琢磨——感情谁对谁错,都是合着您需要了。

“无论今夜阴晴圆缺,疑兵之计再不得拖了,”李渊接着说道:“成,便大胆去使。不成,我们举全城之力与突厥决一死战——

杀我太原百姓,岂能善罢甘休?”

说罢,人已经走到了私室门口。

侍卫忙把门推开,一束光照在了李渊的脸上。

“为了唐公,为了黎民百姓,”

舞马微垂脑袋,听见众人齐道:“我等绝不当人之后!”

李渊出门,大步走向议事厅。

……

十八日的议事会便在一股浓重的决战气氛中散场了。

说是议事会,但实际上根本没的议,李渊入场之后就把主意拿定了。诸般任务说的清清楚楚,众人各自领命行事便好。

散场之后,舞马和刘文静、宇文剑雪、青霞四人一起来到城墙边。

此时,夕阳西下,夜幕将临,突厥人却全然没有收兵的打算。

第一批被拉来的数十名百姓早已鲜血淋漓,不堪酷刑,亦还有活活被打死的。

大抵是晋阳周边的百姓逃散绝了,突厥人为了下次还能用,将奄奄一息的人们用推车拉了回去,又用马鞭驱赶着数十名来了外城郭。

突厥人在空地上生起了数十堆篝火,百余名兵士各围一团篝火成圈,又将百姓赶入圈中。

突厥兵士从篝火中拾起火把,一个个接在手中,照亮了黄昏。

每一个篝火圈里,都有一个持鞭者,朝着汉人身上甩动皮鞭。

“啪,啪,啪!”

和着皮鞭击空的响声,笞在人身上的响声,还有不绝于耳的惨叫声,突厥人盛装,烤肉,吃酒,载歌载舞,竟是要欢战到夜深了。

不时,有人被皮鞭驱打着,失足坠入欢快的篝火之中。

一个突厥骑兵把汉人百姓用绳子绑在马身上,绕着篝火,拖着跑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拖进了火堆里。

晋阳城墙上的兵士渐渐失控,冲着突厥人吼叫,射箭。有人提议出城跟突厥人拼了。刘文静忙组织守城的将领分头安抚军心,城墙上吵嚷一片。

……

“牲口!”

青霞咬牙说道。

扭头一瞧,舞马双手扶着城墙垛口,目不转睛瞧着。

“你怎么不说句话呀。”青霞说道。

“说什么。”

“这种牲口,不骂几句你不堵得慌?”

“我见过更惨的。”

青霞愣住了,看着舞马凌厉的侧脸,被晚霞镀了一层血红。

“哎……我一直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山里面出来的啊。”

舞马不作声。

“我知道了,”

青霞撞了撞他的肩膀,嘴角翘了起来,“你憋着劲儿呢,等以后有机会,一定宰了这些突厥狗。”

“我没那么无聊。”

“别嘴硬,”青霞食指比到唇间,斜眼看他,“你这人嫉恶如仇的,我在观音院见识过……”

“你想多了,”

舞马的手从城墙垛口滑下来,他转过身,背朝突厥人,

“谁帮我我帮谁,其他的,我管不了。”

他说着,离开了垛口。

“你就是个冷血动物。”身后响起宇文剑雪的声音。

“哇,”

青霞跟了上去,“你这也太狠了罢,这些都是……咱们汉人的百姓啊……哎,你要去哪儿啊。”

“没意思,不看了。”

舞马说着,人已经消失在城楼口。

“这种人……”

青霞往前追了几步,眼瞧着舞马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悻然退回城墙边。

“阿雪,什么时候咱俩联手,把这厮坑一把……”

转过头来,却见宇文剑雪愣神看着城墙垛口处。

“你看什么啊。”